挡下穿甲弹的慢镜头回放……而从其拍摄视角,赫然就是当时作出攻击的三式中战!
穿甲弹的初速几乎达到一千五百米每秒,谢尔曼的驾驶员虽说是在扣动扳机之前便做出了反应,但也可谓是在分秒之间同时完成了两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动作。
这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操作水平却没激起观看者的半分钦佩之情,他兴致缺缺地按了按终端。
画面又是一跳,变成了尤拉诺维奇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他朝镜头的方向嘶声力竭地怒吼,活脱脱像是一只被拔了尾毛的豹子。
而这个神态取悦了观看者,他托着下巴像是观赏到有趣的东西似的,不断回拨着这个画面,良久,从喉舌之间发出了一声愉悦而满足的叹息——
“啊~就是这个表情。”他愉悦到了极点,不能控制地扭动着身体凑近投影,痴迷地用手指颤抖地靠近投影,试图抚摸上并不存在着实体的光束,眷恋不已:“真是令人让人兴奋的表情呢。”
“被众人所仰视的ss级天才,果然只有你是最棒的……”
“真想看见你在跌落在尘埃里痛哭流涕,又后悔不已的模样。”
他用满是痴恋的声音宛如倾诉爱意一样地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
“但是——”他音调一折,霎时间又变成了嫌恶:投影此时又变换成了被尤拉诺维奇从驾驶舱中救出的少女的身姿。他拉大了画面,像是窥见了脏东西一样愤然地盯着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缪苗。
“像这种毫无才能的人竟然待在你的身边……难以容忍。”他咬牙切齿,旋即又是一顿,“不过——”
他凝视着同一个画面中尤拉诺维奇因缪苗重伤而手足无措的失态,缓缓地裂开了一个笑。
“使用得当的话,说不定是帮我达成目标的有用道具呢。”
》》》》》》
另一方面。
一沓厚重的纸质文件摔到了古朴的黑木桌上——现代社会已经鲜少有人用拥有实体的媒介来承载信息资料了,除非是重要不可泄露的密文。
而甩出这份文件的柯德莉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冷峻地看着坐在桌子那头戴着金色眼镜的男人:“请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眯了眯眼:“怀特·沃克校长,亦或是您更喜欢被称作沃克上将?”
“冷静点,帕瓦罗蒂中尉。”被称作怀特·沃克的男人面容相当年轻,难以想象这样年纪轻轻的人已经拥有军部里顶级的上将军衔。他此时毫不介意柯德莉逾越军衔等级的不羁态度,游刃有余地朝她微笑。
“为什么‘天鹰’的机库里会出现那架东西!”柯德莉一拳打在了桌子上,“这次舰船整备是交由赫尔文的驻地机师负责的,我查过了记录,那架‘三式中战’根本没有登记记录!这次的实战模拟本就是您的意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目光胶着在怀特的脸上,良久试探地问:“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
怀特脸上波澜不惊,反问柯德莉:“你的手疼么?”
“您在说什么鬼话?你的学生……不,是我的学生!现在躺在医务室里昏迷不醒!”柯德莉失态道,“况且……况且那架机甲根本没有——”
她话未出口,就被怀特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抵在了唇上。
柯德莉一惊,抬眸对上了一双晦暗到深不见底的双眼。
“别再说了。”他附身,亲昵地将柯德莉搭在身前的红色卷发别在了她而耳后,在她耳畔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柯德莉,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会处理好的。”
“呵?又是什么我的军级无法得知的机密内容么?”绿眸美人毫不领情,一手挥开了她的上司,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无论如何,望您言出必践。”
她说完,摔门就走。
怀特待柯德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才低头凝视着方才被柯德莉用力拍红手背,轻轻地叹了口气。
》》》》》》
右半边的身体的疼痛将缪苗从梦乡中拽出,她轻喘着气,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意外是洁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垂眸,带来灼烧般疼痛的右手被绷带裹成了木乃伊一样搭在了同样洁白的被子上,恐怕被子下的右腿也是同样的光景。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情急之下操纵着谢尔曼为小凶兽抗下了那一枪,后面便是一片空白……显然的,她现在是在病房里……那么小凶兽和椎名她们怎么样了?实战模拟的生存战呢?最后怎么样了?
诸多疑问盘旋在脑里,她正想着,喉咙的干渴却让她回过了神。
好渴。
她向左侧了侧头,本想看看水壶在哪,却意外地瞥见了一双笔直细长的双腿交叉着搭在了她的床畔上,顺其向上望去,骨骼纤细的金发少年枕着自己交叉抱臂搁在后脑勺上的双手,靠着椅子里呼呼大睡着。
……
一般守病人不是应该头靠着床沿么,为什么搁在尤拉诺维奇身上就能变成跟不良少年敲诈似的。
缪苗心底有点暖,但又无奈地看着小凶兽的睡颜,他过肩的金色长发大概是因为没时间打理,凌乱地散在身后,显得更加雌雄莫辩起来,总喜欢一脸凶相瞪眼咧嘴的他现在安静漂亮得就像一幅油画,美中不足的是北欧罗巴人雪白的皮肤衬得他眼睑底下的青红色非常扎眼,眉头也拧着。
他看起来累极了,这样的姿势倚在椅子上睡觉必定相当不适。缪苗决定不惊动旁边的这位“睡美人”,自己起身去够床头的水壶。
然而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太过高估,才刚用左手立起身体一个细微的弧度,被牵动的右身又是一顿撕裂的疼痛感,她一时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轻轻地“嘶”了一声。
这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本来就没睡安稳的小凶兽,他刚一睁开眼就看见缪苗龇牙咧嘴地在床上作妖,简直吓出了魂,连忙起身把缪苗摁回了床上,恐吓般地朝她叫到:“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还是吵醒了他。
缪苗措不及防被他口水喷了满脸,却心不在焉遗憾着这个事实。
伤痛未愈让她身心都有些软弱起来,生理的疼痛使她眼眸中浮起了一层水雾,她回视着尤拉诺维奇,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字:“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