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击打声戛然而止,瓦西里站定在舞池的另一端。这棵老柏树的身姿是那样挺拔, 目光足以俯视在场所有的人。他扫了一眼尤拉诺维奇,最后将视线定定地落在了缪苗身上。
那压抑着的肃杀之气终于排山倒海地朝缪苗劈下。
缪苗一动不动,定定地回望着瓦西里,这绝非是因为她的勇气和魄力, 她只是单纯地被镇住了, 连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时候,环抱着她的尤拉诺维奇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他放开了缪苗,然后将她拉到了身后,毅然坚决地挡在她面前, 隔开了那巨浪般的压力。
缪苗立刻牵上了尤拉诺维奇的手——汗水津津,而且还不断地颤抖着,但即使这样也坚定地回握住了她,这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
原本隐匿在大厅各个角落的保卫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了出来, 每一个都全副武装。少数宾客被这阵势给惊到了,但侍者们立刻从容地迎上进行安抚,将他们带领到了一旁。
缪苗有些恍惚,这架势该不会是想把她当场枪毙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一侧的墙壁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破声,砖瓦破裂,尘土飞扬,一台is-2在在一片飞尘之中显露出来……这本应该在军方机库里好好待着的机甲竟然直接砸墙而入!
is-2停在了缪苗和尤拉诺维奇跟前,朝他们蹲下了腿甲,驾驶舱自行弹开,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发什么呆啊!快上机啊!”原先被瓦西里吓怂钻到人群里的布莱克又跳了出来,朝他们大喊,“靠!没有入侵式电极薄膜老子只能操纵一架啊!别傻愣了快上去啊!”
缪苗率先反应过来,她二话不说把尤拉诺维奇打横一抱,踢掉了高跟鞋便跳上了驾驶舱。
她回头看了一眼,瓦西里依旧目光如刀地望着她,他至始至终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此时却单手抬起,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周遭的武装人员只能听令放下了手上的枪。
舱门轰然关闭,is-2绝尘而去。布莱克呼了口气,他在枪口瞄准下将双手举起,被人押下前最后的想法是——
妈的没办法肝下次活动了。
***
缪苗操纵着手柄,她现在是is-2的驾驶员。状况有点麻烦,没想到布莱克那个中二病居然想出了那么拉风的一招……可陆战机甲撑死也飞不出乌拉尔星域,即使从舞会上逃了出来又能去哪里呢?
周遭是广阔无垠的森林,这得多亏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家的宅邸建在荒郊野岭里。
卫星定位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而机甲这种巨型的武器冲撞到城市里一定会引来骚动,这下该往哪里前进?缪苗拿不定主意。
单人驾驶舱要塞下两个人还是有点勉强的,特别是其中一个还需要专注地驾驶机甲。童贞男红着张脸坐在缪苗的怀里,这一年他已经抽条了很多,坐在她腿上便足足高出她半个头,必须得将头往旁边侧开,才能不妨碍到她的操作。
缪苗为了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不得不将下巴抵在尤拉诺维奇的左肩上。她抿唇思考着对策,全然没有注意到怀里尤拉诺维奇的异状。
她可能没有发现,每拉动一次操杆,自己胸前的起伏都不免会蹭到尤拉诺维奇的后背,配上她在他脖颈旁湿润温热的吐息……童贞男头顶都在冒烟。
“尤拉,怎么了?”缪苗感受到了尤拉诺维奇的体温有些不同寻常的热,“身体不舒服吗?”
“……”尤拉诺维奇无言,他这一路都非常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被爷爷驯乖了,粗口不爆火气不炸,弄得缪苗都觉得现在的他有点陌生。
“等等。”尤拉诺维奇终于开口了,他的注意力忽然被仪表盘吸引过去,“在这里停,我知道该去哪了。”
***
尤拉诺维奇自十二岁后离家出走接近四年,这四年里面,他是有住处的。
在军校开学期间,他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那么闭校期间呢?
跟家里断绝关系后,尤拉诺维奇就再也没动过自己名下的户头。乌拉尔分校虽然有提供他奖学金,但因为年龄问题还是不能租用房屋……这一切都没有难倒他,在流落街头没多久后,野草般的尤拉诺维奇迅速学会了拉帮结派,敲诈勒索,组团抱队。
一开始在地痞小团队里还只是个底层,但凭借他与生俱来不怕死的干架资质,还没来到赫尔文之前,他就已经晋升成街区一霸。
这种小帮派一般都会有自己的据点,坐落在不容易被查寻到的灰色地带。当他成功当上“团里一哥”的时候,据点的所有权自然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了。
直到后来接收到了赫尔文的录取通知,街区一霸跟当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挥别,改头换面变成了新学校里的双s级总评第一的尖子生。
……
尤拉诺维奇轻车熟路地带领着缪苗在街道里乱窜,这里的墙壁到处都是喷漆的痕迹,内容大抵都不堪入目。
一年不回还有点小怀念,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旧时的战友们留守着。
最后他们叩响了一扇门。对于尤拉诺维奇而言,敲门大概只是提醒里面的人是时候闪边站了,因为下一刻他就一脚踹飞了它。
屋内无人,只有一地玻璃瓶,倾倒出来的酒精浸泡着烟头,挥发出的气味和大/麻残留的甜腻混合在一起,非常刺鼻。
这一切彰示着这个屋子近期还有被人使用过,但使用者们估计high完后就直接走人了,徒留下一堆垃圾没有清理。数日下来残渣都发酵了,卫生状况实在堪忧。
尤拉诺维奇见状皱眉,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然后带着缪苗往屋内其中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房门跟周遭的环境可以说得上是格格不入的:上面丝毫不见飞镖残留下的裂痕,门把手也被擦得非常锃亮。
尤拉诺维奇推开了门,皱着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一点。
缪苗探头一看,这是一个普通的卧房,入口处还带着一个浴室,床桌衣柜一应俱全。床单是黑色的,上面还搭着一件某牌三道杠运动服,看尺寸就知道是小凶兽的,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小凶兽的房间。
“进来。”尤拉诺维奇说,“今天暂时待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