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也没留意。
薛疏回身把水递给他。
夏之衍靠在床上喝了一口,薛疏顺手抽了张纸巾,若无其事地给他脚底板擦了擦。
“今天复检还好吗?”夏之衍问。
“还不错。”薛疏也躺了回去,顺便把被子拉了回去,给夏之衍掖了掖被角。
夏之衍垂眸看了他一眼,薛疏躺在枕头上,也不言不语地瞧着他。台灯昏黄的光从右侧打过来,落在他俊脸上,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双眼眸十分清醒。
“……你怎么了?”夏之衍一口水卡在喉咙那里过了会儿才吞咽下去,忍不住心想,薛疏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抬眼一瞥,有种让人丧胆的感觉。
就像他这样看着自己,自己下意识地居然觉得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这太违和了,这是薛疏吗?他把薛疏的性格摸了个七分熟,自认为很了解对方,但是偶尔总是会出现叫他捉摸不透的时候。
夏之衍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但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这种微妙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也渴了。”薛疏说。
夏之衍把水递过去,本来以为薛疏会就着他的手喝一口的,谁知薛疏一反常态,把杯子接了过去。
倒是叫夏之衍下意识的动作落了个空。
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好像一夜回到解放前。
喝完水,薛疏把杯子放回床头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只有两个小时吗?”夏之衍含糊地说,十分不舍,缩回被子里抱住了薛疏。
“睡吧。”他关掉床头灯,侧过身来对着夏之衍,把被子往夏之衍那边拽了拽。
夏之衍和他挨得极近,两人呼吸落到了一处,干燥温热的肌肤相贴,很难不起反应。夏之衍好几天没抱他了,心里有些想念,便又往他那边移了一寸,伸手搭在他脖子上,摸了摸他耳垂。
薛疏浑身僵硬得很,紧闭着眼睛,漆黑睫毛轻微颤动。
不过病房里太黑,夏之衍没有察觉。
“你耳垂怎么这么薄?”夏之衍捏了捏,从嘴里呵出来的气也轻轻扫在薛疏脸上。薛疏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僵成一块木板了,忽然抬手圈住夏之衍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近了一点儿,十分用力。
夏之衍困得睁不开眼睛,但还是想和薛疏多说两句话。他这两天连轴转,快没把小命给累没了。回到医院,抱着薛疏,他就感觉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能够放松下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耳垂薄的是不是福气不好?”
薛疏没开口,半晌,夏之衍都快要睡着了,他才道:“假的,我福气要是不好,怎么可能遇到你。”
夏之衍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虽然说还能睡两个小时,也就是有一百二十分钟,但这俩小时委实过得太快了些。两人还没砸吧出来什么相拥而眠的滋味,就已经被闹钟给吵醒了。夏之衍闭着眼睛伸手关了闹钟,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薛疏也醒了,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被头昏脑涨的夏之衍伸手往床上一按:“你起来干嘛?你多睡一会儿。”
这么按下去,居然没按动。
夏之衍脑子这才清醒了点儿,睁开眼睛看了薛疏一眼。对方也刚睡醒,被睡意浸染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握住夏之衍的手腕犹豫了下,半天才松开。
夏之衍以为他不舍,临走前照例坐到床边上,俯下身往他脸上亲了一下。谁知这回薛疏更加僵硬了,完全变成了一块动都不能动的石头,呼吸都没了。夏之衍和他挨得很近,他这种紧张感一瞬间传递到了夏之衍这边,夏之衍抬起头,目光焦距在他脸上,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粘人粘得不行,恨不得变成夏之衍身上的一块小年糕。夏之衍干什么,他就跟着挂在夏之衍身上,时不时面红耳赤地往夏之衍脸上、脖子上啄一下。两人这段时间感情迅速升温,就差没做到最后一步了。
但现在?
薛疏机械地坐起来,说:“我渴了。”
“又渴?”
薛疏伸手摸到床头边,脸上表情相当沉稳淡定,甚至有几分散漫漠然,但手一伸出去,玻璃杯就掉下去碎得稀里哗啦。
他缩回手,放进被子里。
夏之衍注意到他手指全都是僵硬的,还微微泛红。
夏之衍这才站直身体,目光从薛疏脸上每一寸扫过去。薛疏脸上没什么表情,任由他打量,片刻后,抬眸与他对视,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该走了。”
夏之衍目光仍然定在他脸上,薛疏倒也不回避,两人对视着。夏之衍垂眸看着他,但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仿佛居高临下的那个是薛疏似的。对方脸上表情很平和,但给人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矜傲气的感觉。
“有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我,我一忙完就回来。”夏之衍走过去,又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回故意停顿了下,将嘴唇移到薛疏的脸颊上,轻浅地吻着,然后又下移到对方的唇上,辗转亲吻了一会儿。他将舌头送进去,撬开薛疏的嘴唇。
薛疏又是僵硬无比,半天没反应,像是忘了怎么回应他一样。
要不是他表情强行镇定,夏之衍几乎要用“呆如木鸡”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夏之衍这才转身走了,拉开门把手的时候顿了顿,关上病房门,在外边儿站着。他感觉自己脖子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浑身的竖毛肌都竖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薛疏又变回了中考前那几天的样子。
当时他就做出了某个猜测,而现在……
这种猜想令他整个人都很恍惚且惊疑不定。
夏之衍心不在焉地离开了医院。
他完全不敢确定,但又不敢问薛疏。万一他猜错了,万一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就是少年薛疏。那么他问出了口,薛疏绝对要追究到底,以他不安多疑的性格,到时候恐怕又是暴风雨前夕了。
这天拍戏时,夏之衍一直心神不宁的,连赵琳都看出来了。两人要演一场与敌军对战时,瘟疫爆发,身为男主角的少年将军李流云不幸感染,生命垂危,而女主角不顾一切地照顾他,甚至不惜牺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