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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参军有鬼,账目也有鬼,但她不打算贸贸然捉出来。

    她正想去公廨寻些食物填填肚子,吏佐却咚咚咚敲响了房门。

    “进。”

    吏佐推开门,一揖道:“叶五郎递了帖子来。”

    “叶五郎?”

    吏佐将帖子递过去,点点头道:“正是沂州巨富叶子祯!他这是向参军示好哩!府里来接人的马车都在外边了,要请参军过去呢!”

    “若不去呢?”

    “不去……恐怕不好吧。”那吏佐道,“叶五郎是纳税大户,素来与州府关系密切,倘若怠慢了……”

    许稷在地方上虽与富商没什么冲突,却也从不主动走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官与商之间的利益往来最后通通都说不清,最好不要轻易去碰。

    “找个理由替我回绝吧。”许稷态度坚定。

    吏佐显然是收了别人的好处,于是一阵为难:“可是……”

    许稷抬头,那吏佐皱了眉不知是该进该退之际,却有一人迈过公房门槛走了进来。

    那人一脸笑意,俊朗五官在这黯室中却不失光彩,考究的衣料与裁减将人衬得更是挺拔修长,竟似谪仙。

    许稷手按住账簿,坐得四平八稳,却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吏佐很识趣地夺门而逃,室内便只剩下叶子祯与许稷。

    “别来无恙,三郎。”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来,许稷却完全没有见旧识的心情。

    她丝毫不关心对方为什么会改名,又为何会出现在沂州。

    叶子祯走到她案前,双臂撑在那高足案前,又放肆伸过手按住她的头,声音里都带着笑:“头发居然都已经白了,你还真是辛苦啊。”

    “手拿开。”许稷抬眸警告。

    对方却笑得开心:“不饿吗?邀你吃饭为何不去?叙叙旧不好吗?”

    “请我吃饭大可不必,知你为利来,有话请直说。”

    “这样太直接了不好吧?还是边吃边谈吧。”

    许稷淡笑了一声。

    ——*——*——*——*——

    没过一会儿,叶子祯的马车就从州府离开了,而恰好路过的王夫南也到了公廨门口。

    他勒住缰绳问吏佐:“许参军呢?”

    吏佐一见他身穿紫袍,忙老实交代:“许参军方才似乎与叶五郎一起出去了吧……马车刚走,应是去叶三郎家赴宴了。”

    “叶子祯?”此名在沂州可谓人尽皆知,诸人谈及不是忿忿嫉妒便是一脸羡慕,唯王夫南满脸嫌恶,扭转马头暗骂了一句:“死断袖竟喊从嘉去吃饭!”

    他扬鞭就要往叶宅去,可才刚拐过弯,便见一熟悉身影独自走到了深曲尽头。

    马嘶声响起,许稷转身回头看了一眼。

    王夫南纳闷骑着马过来,问道:“你不是去赴那死断……”及时收住口:“叶子祯的宴了吗?”

    “我不与断袖吃饭。”许稷抬头回他,“不过大帅又如何知道他是断袖呢?他一贯藏得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南v: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就是知道!有钱,任性!

    ☆、第48章 四八捉钱户

    王夫南着了许稷的道被她给绕了进去,却黑着脸拒不解释为何知道叶子祯是个断袖。许稷摇摇头,收起看热闹的心,一脸的“罢了罢了”,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王夫南却着急:“你不要乱想!”

    “某没有乱想。”许稷回头瞥他一眼,“大帅到这把年纪尚未娶妻,且不近女色,皮相又好,叶子祯难免将大帅当成异类对待,他不论对大帅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某都不觉得稀奇。”

    “什么都没做!”

    许稷绷着脸继续往前走:“知道啦。”

    “我可以捎你一段。”

    “谢大帅美意,不过某坐了一整日,腿脚都快废了,得走走。”她说话时没回头,瘦小身影就这样从从容容行在临沂城的夜色里,好像天地间也没什么好怕。

    王夫南则索性下了马,牵马行在她身后。不敢走太近,似乎怕她一拳挥过来。

    两人遂这样纯情地穿过临沂城渐渐起了晚雾的深曲,从州府公廨往泰宁使府去。

    千缨陪着樱娘坐在堂屋里望眼欲穿,却是先等到了练绘。练绘走到门口瞧见堂内只有她二人,一时竟觉尴尬,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樱娘大约忘了早上被训的不愉快,从千缨怀里爬起来就蹭蹭蹭跑出去,揪住练绘的袍角卖可怜。

    练绘心一软,就将她抱起来,站在门口也不知说什么好。千缨倒不觉得难以自处,她目光全在樱娘身上,听小娃子咯咯咯笑便没空去想其他。

    练绘觉得太尴尬,遂抱着樱娘转身杵在冷风嗖嗖的走廊里,只留了个背影给千缨。千缨看不着樱娘,只能看到练绘的背,脸上笑意唰地冻结,百无聊赖地转过身拨弄案上的茶具。

    樱娘觉着大人的怀抱温暖,将头埋进去便呼呼睡。

    一时间无人言语,只有暮色中秋虫低吟。气氛虽然冷清,却也静美。深秋就快要步入尾声,寒意渐渐逼近,年关也就不远了。

    这个年,会过得顺当吗?

    就在练绘被冷风吹得有些受不住时,纯情二人组终于姗姗归。

    练绘松口气,回头一看,千缨已经毫不在意地伏在案上睡着了,怀里抱着的一只软绵绵肉团,也因被裹得太好,睡得十分沉稳。

    他想起家道破落前的许多个黄昏,儿时的温馨情境仿佛重现,令人心头莫名窜出一星温暖火苗来。

    那二人进了堂屋,王夫南先开了口:“千缨当真与许参军一样,哪里都能睡着。”他走上前就拍拍千缨:“要睡觉到客房去,睡在这里成何体统,何况还有外人在。”

    千缨懵懵抬起头,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正要嘀咕什么,却陡然看见许稷,忙来了精神,乍然跳起:“啊我不是故意睡在这的,是等太久……”

    许稷赶紧示意她坐下,那边王夫南及练绘也坐下后,庶仆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晚饭送上。因个个都已饿极,故闷头吃饭互不说话。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樱娘大概嗅到了香气,眼也不睁开,先拱起背,然后打个哈欠,软绵绵的一团肉便冉冉冒出来,脑袋搁到案上,懵懵看着众人。

    千缨极其顺手地给她盛了饭,木勺子往里一塞:“吃吧!”

    “你都快成她阿娘了。”王夫南随口一说,练绘瞥了他一眼。王夫南偏头:“瞥我做什么?今日可有收获?”

    练绘搁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