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和白锦堂在负责接待客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你师姐嫁给了你师兄,你哭什么。”庞统把手上的贺礼交给边上的礼官,挑眉看着无崖子肿的跟桃子似得眼睛。
“我就是难受。”无崖子抽抽鼻子,努力瞪大了眼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你怎么来了?”
“我爹去了包大人那里,我只能来这里讨杯水酒了。”庞统说道,“怎么,不欢迎?”
“随便你。”无崖子很是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表示无法理解这个自己单手就能吊打的男人到底哪来的自信三番五次地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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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和巫行云成亲之后,仲彦秋和苏梦枕也就离开了开封,准备南下往大理去。
苏梦枕前些日子收到了段氏的请帖,乃是皇帝老来得子终于后继有人,特特请了贵客来参加小太子的满月酒。
段氏因着皇帝多年无子在大理颇有地位不稳之势,下头以杨义贞为首的大臣虎视眈眈拥兵自重,此番有了太子也就少了最大的弱点,让大理皇帝大大松了口气。
这几年大理和金风细雨楼一直合作愉快,对方请了苏梦枕自然也是要去的。
等等,是不是感觉仲彦秋和苏梦枕有哪里怪怪的,明明那天酒后半推半就地捅破了最后那层窗户纸,现下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客客气气寻不到半点暧昧的气氛,好像那天真的就是吃错了东西导致的幻觉一般。
但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日常相处,就会发现许许多多的端倪,视线不自觉的交错,莫名的同时开口又莫名的同时沉默,典型的欲盖弥彰外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或者应该说,仲彦秋单方面的故作镇定强行无事,苏梦枕饶有兴致地配合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步调不疾不徐地温水煮青蛙,表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太子叫什么来着?”仲彦秋摸了块玉随手雕刻着准备做见面礼,正面刻了蝙蝠纹,背面打算刻大理小太子的名字。
“我记得是叫延庆。”苏梦枕说道,“段延庆。”
第五十二章
大理新出生的小太子段延庆无疑大大稳固了段氏摇摇欲坠的皇位, 段氏一族自然盼着他未来龙章凤姿才华出众, 却也一样有人希望他是头脑空空草包一个, 但无论别人究竟在他身上赋予了什么样的期待,他现在都只是个裹在襁褓里吐泡泡的婴孩,睁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那些各怀心思的大人。
不管怎么说, 这些大人表面功夫还都是做得很好的, 准备了种种奇珍异宝恭贺他的出世, 而他也很给面子地没哭没闹,待在襁褓里抓着一块玉自顾自玩得开心。
一面刻着蝙蝠纹, 一边则是“延庆”二字的变体隶书,触手温软冬暖夏凉,却是不可多得的上好美玉。
“倒是叫你们破费了。”段延庆的父亲, 大理现在的皇帝笑眯眯地说着,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须发皆白又有些富态, 看着和寺里面的弥勒佛颇有几分相像,似乎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陛下言重了。”仲彦秋说道,他身后苏梦枕自然而然地开口接道:“太子出世本就是喜事, 又哪里谈得上破费。”
他们坐着的位置可以说离大理的皇帝很近了, 甚至于比不少段氏宗族的人都近, 不过这也正常,一把筷子还要分个长短,更何况是人员复杂的段氏,虽说做皇帝的这一支是嫡系, 但是这嫡系与旁系之分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逾越,谁能保证不会有个那么万一的时候呢?
再加上先前皇帝无子,颇有从支脉过继的意思,更加助长了那不可言说的野心。
一边是人心浮动虎视眈眈的宗族,一边是关系良好互利互惠多年的合作伙伴,说实话,让那帮亲戚坐得太近他都担心会不会出事。
“如何?”苏梦枕身子微倾凑近仲彦秋,小声问道。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仲彦秋视线从热闹的宴会上扫过,此时杯正满酒正酣,厅堂之中舞姬身姿曼妙,段延庆年纪小只在宴会开场被抱出来露了个脸,然后就被抱回了内室。
“听起来可不太妙。”苏梦枕说道,“段氏宗亲野心是有那么几分,谋朝篡位却还是不敢的,想来是那几位将军之一动的手?”
仲彦秋眼神在不远处一武将打扮的中年人身上顿了几秒,说道:“我不怎么喜欢他。”
“杨义忠?”苏梦枕顺着仲彦秋的视线看过去,笑着摇了摇头,“有那么几分才能,但刚愎自用气量狭小,长久不了。”
“你要帮?”仲彦秋问道。
“做生意也是要看对象的。”苏梦枕笑道,“对方太贪得无厌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大理皇帝老想着怎么从他这里占些便宜颇为烦人,但跟杨义忠这种人做生意就得准备血本无归了。
苏梦枕一点也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我怎么记得你一向花的比赚的多?”仲彦秋挑眉,苏梦枕对手底下的人极好,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几千兄弟的月钱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况且到了年节还有补贴,有人死在了任务里身后的一家老小金风细雨楼也都帮忙养着,零零碎碎的累积下来一个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更何况苏梦枕最开始在这个世界组建金风细雨楼的时候,砸进去的钱换成金子都足够填满一个湖。
“所以说我现在还得靠师傅养着啊。”苏梦枕侧头去看仲彦秋,“徒儿无能,还请师傅多担待着些。”
顿了顿,他又凑近了些,靠在仲彦秋耳边含笑道:“徒儿定会孝敬师傅的。”
仲彦秋叹气,抬手把苏梦枕推远了些,“真是怕了你了。”
苏梦枕永远擅长让仲彦秋服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谁让仲彦秋已经被他说服过太多太多次了,次数多到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苏梦枕轻笑出声,心情很好地端坐回去,举起酒杯欣赏起了场中的歌舞。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一直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无论是在面对仲彦秋,还是在面对大理的时候。
所以说他很耐心地布局,很耐心地等待,耐心地等着杨义忠忍不住他那蓬勃的野心,耐心地等着大理皇帝扛不住岁月无情的侵蚀。
托仲彦秋的福,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他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筹谋一个合适的计划,可以用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大部分人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大理皇帝终究是老了,他能战胜许多人,却最终战胜不了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他死的不是那么早,给太子留下了不少后手。
杨义忠本来应该更早起兵篡位的,比如在皇帝病入膏肓太子尚未即位的时候,那时候皇宫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