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茂庭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郑重说道:“别相信。”
舒知茵能感觉到他在抖,因害怕而在抖,她的心一悸,蹙眉,问:“她为何那样说?她很胸有成竹的肯定,甚至于,她敢来景府向我证明,此事太子殿下也知晓。”
“那是我对他们说的谎话。”景茂庭解释道:“我对他们说,在你去许国前夕,我让你不知不觉的服下了可活三年的毒药,两半年后你会承受毒药的痛苦折腾而死。”
舒知茵慢慢问道:“你为何那样说?”
“因为我感觉到他们要让我对你下毒。”
“所以你骗他们你已经对我下毒了?”
“对。”
“你依然对他们坚称你本无意娶妻,娶我是皇命难违?”
“对。”
舒知茵冷冷看着他,质问道:“你能决定正大光明的护我,不计后果的在我被太子算计时与他公然对峙,你怎么不能正大光明的宣布你是因为爱慕我才娶我?”
景茂庭不语,眸光深邃隐忍。
“你不敢正大光明的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真正的爱慕我?”舒知茵心寒的问:“爱慕我就那么难以启齿?就那么让你为难?会被天下人耻笑是吗?”
景茂庭不语,喉咙被勒得很紧,一颗心被挖去了般。
“至今坊间都还在议论你为什么会娶我,很多人仍然无法接受刚正不阿的景大人愿意娶任性跋扈的福国公主。”舒知茵冷冷一笑,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道:“坊间坚信你那次在宫廷佳宴上当众向我求娶是谣言,他们宁愿接受你是因为被我下了蛊,甚至很多人期盼着你能清醒过来,等着看我被冷落抛弃的笑话。”
景茂庭沉默,眸中尽染痛苦之色。
“此后,你决定在人前怎么对待我?”舒知茵冷漠疏离的问:“一直像以前那样沉静,不露声色,对我不冷漠亦不亲近,表现出应有的礼貌,继续让天下人猜不透你的情绪?”
景茂庭小心翼翼的道:“我会努力在人前待你亲密,你知道我……我……”
“是啊,你只能努力,无法自然而然,因为你一直就很内敛,就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做不到当众与我表现得举止亲密恩爱。”舒知茵道:“你能在与我单独相处时流露出温柔深情,已很不易。”
景茂庭轻道:“茵茵,你知道我很爱慕你,我们心心相印,我会竭尽所能的待你,请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好吗?”
舒知茵语声坚决的道:“我可以不在意天下人的议论,但你必须要对太子和金谷公主说清楚,让他们知道你是真的爱慕我,告诉他们,你会竭尽所能的待我。”
景茂庭皱眉。
舒知茵道:“今晚,我邀请了太子和金谷公主来府中赴宴,你可以在筵席上告诉他们。”
景茂庭眉头皱得加深。
舒知茵挑眉,“很难做到?”
景茂庭沉静的道:“这样做对我们不利。”
舒知茵挺了挺背脊,“我不怕。”
景茂庭正色道:“他手上有我的把柄。”
“会影响你在父皇心中的形象?会影响你的仕途?”
“对。”
“就凭他能牵制得了你?”舒知茵不屑一顿的道:“父皇信你超过信他,你一定可以让父皇觉得是他在污蔑你陷害你,试一试!”
景茂庭冷静的道:“他毕竟是太子,众所周知会登基为皇,我没有资格试,后果无法预料。”
“后果很严重吗?”舒知茵道:“最坏的后果不过是我们隐居山林。”
景茂庭不语。
舒知茵恍然道:“你不愿意隐居山林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你要的是权倾天下施展你的抱负。”
景茂庭道:“对。”
舒知茵语声薄凉,“你要伪装到他登基之后?”
景茂庭默认。
“不,我无法容忍那么久,”舒知茵猛得将手从他手中抽离,近乎绝望的道:“我一刻也受不了金谷公主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愚蠢的笨蛋!我不高兴她那样看我,我不高兴,我不高兴。”
景茂庭胸腔震痛,用力的把她拥在怀里。
“我不高兴,”舒知茵很不满意的道:“我不高兴。”
景茂庭紧紧抱着她,承诺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让金谷公主两年内不出现在你眼前,使她去尼姑庵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舒知茵从他怀里探出头,满怀期望的看他,问:“太子呢?他一定也在心底嘲讽我。”
景茂庭握着她的双肩,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眼睛,冷静而坚定的道:“茵茵,我们是夫妻,同福同祸。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尽力让你高兴满意,但有些事我说了不能做就是不能做,请永远别再试图说服我。”
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沉稳克制,他深谋远虑,他有他的坚持。舒知茵很清楚的明确了他的不妥协纵容,他的寸步不再让。她看着他,内心充满着复杂的情绪,有难以言说的滋味在翻腾。
景茂庭正色道:“从你嫁给我的那时起,你的身份首先是景夫人,其次才是公主。从此以后,请试着理解尊重你的夫君。”
舒知茵一怔,他的眉宇间是严肃、强势,他是在忠告她?是在提醒她拂了他的心意?这些日,他的温柔深情太过浓烈,几乎使她产生了错觉,忘记了他更多的时候是寒气逼人的冷峻冰雕。她有点彷徨,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掌控,他没有束缚她,反倒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握着她双肩的手。
她慢慢的站起身,踩着枯落的叶,遗世而立,神情里透着对命运若无其事的薄凉,清晰说道:“无论何时,我都是舒知茵。”
景茂庭紧抿着唇,神色凝重,沉默。
舒知茵深深的吸了口气,敛去内心的纷扰,目光清亮。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瑟瑟而落,夜幕降临,天气渐凉了。凉风入骨,景茂庭随手拿起玉榻上的斗篷,轻轻披在她的肩上,从她背后拥抱她单薄的身子入怀。
他的臂弯很结实,舒知茵背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她的心莫名的在隐隐作疼。
察觉到怀里的娇躯僵硬,景茂庭埋首在她脖侧长长的一声叹息,无助而苦涩。
闻声,舒知茵眼睫一眨,语声平常的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嗯?”
“你不希望我两年内怀孕生子,是因为我中毒了?假如我怀了身孕,侥幸能安全的产下孩子,孩子也身患剧毒,所以你答应了程姑娘允许她带走我们的孩子?”
景茂庭刻不容缓的道:“不是。”
舒知茵问:“不是吗?”
景茂庭无比坚定的道:“不是。”
舒知茵若有所思的道:“难道不是你对我下毒在先,后来你发现对我动了情,便寻来程姑娘研究解药?”
“不是。”景茂庭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