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竟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原来是用那麻绳织成一张张井字网,再将一张张网连起来用竹竿挑得高高的,无数彩花灯就系在绳网上。挂得最低的花灯比马车顶只高一点,唐宛宛抬高手就能摸得着。
没等她摸着那只兔子灯,身子就被人拉了回来,晏回虎着脸训她:“想看下去看就是了,乱摸什么,也不怕里头的蜡烛烧了手!”
纵是他摆出再严肃的模样,唐宛宛也丁点都不怕他,喊停了车就跳下去了。
一年中有三大灯节,春节也是其一,比元宵节的热闹也差不了几分。晏回每年都是趁着这几日出来走走的,等初六时候开了笔,之后就挤不出时间来了。
秀水大街并不长,站在街头极目远眺,街尾卖豆腐脑的小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一条街上挂着千万盏花灯,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山水人物,什么样的花灯都有。
这些灯大多做工粗糙,比不上宫里的太监婢女手巧,路边立着的财神爷、福禄寿星倒是做得精致些,却都百姓围了好几圈。唐宛宛有心想挤进去看看,只是围着的多是中年妇人,侍卫不好上前格开人,只得作罢。
晏回意不在此,纯粹是来陪宛宛瞧热闹来的。他的整副心神反倒被满大街乱跑的孩子给吸引住了,孩子们的追逐嬉笑声,看到打铁花的惊叫声,家中长辈呼唤“跑慢点,别摔了”的声音,都是宫里头没有的烟火气。
乱嘈嘈一团,本该听着烦的,却不知怎的通通入了耳。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但凡迎面有小孩行过,晏回都要仔细打量一二。
一会儿想这个太闹腾了,家里人不给买灯,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将来自家儿子可不能像他这样;一会儿想那个太黑了,站在夜色下几乎看不到脸,将来自家闺女可不能像她那样。
一会儿又看着一个——哎这个好,身板结实,还知道扶着他行走不便的爷爷,看着就是个孝顺的……
一路走一路想,等到晏回察觉到自己这一路都想了些什么东西时,又默默地颓了,心中不由感慨:真是孤家寡人当久了,看着满大街孩子都像是自家的。
今日出门晚,回了宫之后更晚了,两人吃了三盘饺子才填饱肚子。
古语有云:饱暖思淫欲。晏回一向都觉得这话是十分有道理的,可自家小美人明显不这么想。
每一次欢好,对晏回来说都像是一场攻坚战,他得先把人搂在怀里说会儿蜜话,等到宛宛掉以轻心了才能像剥洋葱似的一件一件剥了她的衣裳;接着唐宛宛死活不从,晏回得耐着性子撩拨,还得挨这猫儿好几爪子。
等到终于进入正题了,这就更费心思了——姑娘掉了眼泪,晏回得仔细琢磨这是因为舒服,还是委屈;人家喊疼,晏回得仔细琢磨她是真疼,还是在耍娇;她说“不要了”,到底是真不要,还是心口不一……
比跟朝中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还累,晏回却每每乐此不疲。
最闹心的还是宛宛总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比如这回,晏回正是兴起之时,唐宛宛却含着一泡眼泪跟他说:“陛下我饿了,我想吃宵夜。”
晏回:“……”
晏回深吸口气,置若罔闻,又怕她再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败兴致,索性以吻封缄。待一簇思绪闪过脑海,晏回忽然停下动作,问她:“下午的时候你娘跟你说什么了?”
唐宛宛被这么不上不下吊着,难受得要命,神思都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晏回问了好几遍她才听清,眨着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他,作出一副迷茫的小模样说:“没说什么呀。”
“就你这道行,还想糊弄朕?”晏回往更深处抵了两下,听到怀中人又颤了一阵,这才笑着问:“到底说什么了?你出来的时候是红着脸的。”
晏回俯头咬着她的耳垂,声音随着口中热气一同入耳,唐宛宛哆嗦了一下,听见陛下说:“方才朕还从你衣裳里翻出了一本书,那本书名为——《黄赤之术考究》。”
唐宛宛方才嘴硬的底气随着身子一起软了,含着一泡眼泪嘤嘤切切说:“我娘说……让我试试在上边……”
这话说得不着前后的,而晏回只听了半句就明白了,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低声笑了:“岳母英明。”
他从那曲径退出身来,箍着她的腰把人抱起,唐宛宛又是一阵哆嗦,回神之际发现两人已经掉了个儿。晏回掬着一汪软雪在掌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唐宛宛随着节奏哭哭啼啼:“嘤嘤嘤嘤我真的饿了!我晚上就吃了十三个饺子,还没吃饱呢,是你说晚饭吃个七分饱就不会饿的!……陛下没良心!周扒皮!欺负我还不给吃宵夜!”
然而这般的呼唤也没能唤起晏回的良心,等到晏回心满意足了,才叫小厨房做宵夜去。
唐宛宛捧着一小碗香喷喷的面疙瘩汤,小心翼翼扭头看了看,只见陛下以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躺在龙床之上看那本册子,看得十分仔细。
她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似的,挪着小碎步走过去,“陛下,这书里是讲什么的?”
“你看不懂?”
“自然看不懂啊。”唐宛宛点头。
下一瞬,晏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腰侧一处穴位戳了一下,明明没用几分力道,唐宛宛却立马软了腰,酥麻之感从尾椎飞快窜上了后颈。
晏回把人稳稳当当捞进怀里抱上了床,看到唐宛宛一脸懵逼的样子,他翘了翘唇角:“你不懂没事。朕看得懂就行。”
第55章 皇陵
正月十五乃是上元佳节, 晏回当日政务繁忙,因为刚过完年, 各地的折子都跟雪花一样飞上来了。他实在挤不出时间来, 没能陪着宛宛出宫看花灯去。
“没事,陛下正事要紧。”唐宛宛丝毫不气馁, 跟晏回讨了个出宫的口谕, 屁颠屁颠找关婕妤去了。两人一拍即合,在宫外头玩了一晚上, 宫门落钥前的一刻钟才赶回宫。
已经过了亥时,宫里的人这会儿大都睡觉了, 整个皇宫都是静悄悄的, 一路上被值夜的羽林卫查了好几回腰牌。几个女暗卫将贤妃娘娘送回长乐宫, 又去送关婕妤去了。
絮晚一脸惶急地迎上前来:“主子您怎么才回来?您要是再不回来,陛下都要派羽林卫满大街找人去了。”
唐宛宛心里一咯噔,忙不迭跑进内殿请罪去了。只见陛下叠着腿坐在太师椅上, 眼角眉梢都在冒冷气,声音也是冷飕飕的, 上来就是一句:“回来这么晚,真是胆儿肥了!”
“外头没有漏刻,也没有西洋钟。街上满满都是人, 我当时辰还早呢。”唐宛宛眼睑低垂细声细气答,一副规规矩矩的小媳妇模样,她哄了一刻钟才把冷飕飕的陛下哄热乎。
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