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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在下正好知道前边有一家医馆,这便带姑娘去求医。”

    说完,他作了个“请”的手势,曲宜修呆了一呆,便上前与他同行。

    “这位少侠……心怀慈悲,小女子……多谢了。”她低声说道。方才的惊慌渐渐平定下来,纵是毁容灭家之后,她也能找回过去那端庄沉静的姿态。

    “不客气。”男子洒然摆了摆手。

    “小女子……修容,还未请教少侠姓名。”她温和地道。

    “燕西楼。”

    男子侧头,对她毫不介怀地笑了。

    到了医馆,医馆中人又是好一番咋咋呼呼,燕西楼便将刀往大夫的桌上“哐啷”一放,四下里登时便止了声息。片刻之后,医馆大堂里便只剩了他们二人和那个畏畏缩缩的大夫。

    “我,我可先把丑话撂在前头,”那大夫盯着燕西楼,根本不敢去看他旁边的女子,“她脸上的伤我给止血缝针,不至于留下伤病,但要恢复容貌,那是绝不可能!”

    燕西楼朝他拱手一拜,“您尽力而为吧,拜托了。”

    曲宜修看着他修竹般的侧影,目光一时静默了下去。

    大夫到底也觉得她可怜,便带她去了内室缝针。燕西楼在外间守候,手指百无聊赖地弹着刀背,外间忽然响起哄闹声,却是衙门抬尸体的队伍从门前经过,围观人群一路追了过去。

    他看着那些人自得其乐的喧闹吵嚷,面色晦暗难辨。

    “御琴门,三十二人。定金黄金三十两,事成黄金五百两。”

    这是公子给他开的价,据说已是最实惠的了。

    他还记得公子对他魅惑地轻笑,声音优雅自持:“我看你是朋友,才给了这个优惠。我的朋友不多。”

    果然,黄金三十两送到扬州后,公子便动手了。

    公子一向是很爱惜信誉的。他说今日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到过明日。

    燕西楼笑了,那笑意轻飘飘的,好像天际一抹抓不住的流云,笑过之后,便一切都消散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相反,从他眼中缓慢流露出的,只有寂寞与悲哀。

    许久之后,曲宜修随大夫走了出来,面上已蒙了一层黑纱。脸上缝了几百针,极其丑陋不堪,但好歹血已止住,黑纱上只露出一双澈亮的眼眸,便不似方才那般吓人了。

    燕西楼欲交诊金时,被她拦下,“我自己来付。”说着,她便掏出了碎银子交与那大夫,而后当先转身,走出医馆。

    燕西楼看着她的背影,只觉这女子虽然容颜被毁,身材却娇娜多姿,声音又轻柔有礼,可想见毁容之前定是个美人,心头便轻微地动了一下。

    “修姑娘!”他忽然又跟了上去,“修姑娘想去何处?”

    曲宜修在门口站住,抬起头,长安城的街道上熙来攘往,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转头看他,看得他心头又是一震。

    如此深重的绝望,仿佛荒野独行太久而只愿求死,那般地苍凉。

    “我——”她开口,又顿住,“我不知道。”

    燕西楼努力堆起一个安慰的笑,“九月便要在蓟州举行武林大会了,修姑娘可有兴趣随燕某一同东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完~

    明天周一是作者君的生日,有加更哦~也就是说要连着更新四天!

    理由嘛~因为我又老了!不高兴!!!

    ☆、烟霞向已失

    苏寂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已是身在一辆颠簸疾行的马车里。

    她撑起身子,却听见身下一声闷哼。

    睁眼望去,马车四壁都被厚厚的油毡封住,车中黑暗难辨,她伸手摸了摸,也不知摸到了什么,又听见了一声闷哼。

    她的手突然被人拂开,那人低声道:“别……别乱动。”声音极是虚浮,中气不足,似乎受伤严重,她惊了一下:“和尚?”

    另一手又去摸他脑袋,光光的,果然便是云止。云止复低沉地道:“你可知掳走我们的是什么人?”

    “什么?谁敢掳我?”苏寂这才想起那莫名其妙的女娃娃,又想起她神鬼莫测的武功,首先立刻翻了翻自己的衣袋,还好,《既明谱》还在;再探了探腰侧,还好,佩剑也在。然后她才去拍车门,大声喊道:“喂,你们到底什么人!放我们出去啊!”

    外面却是一片死寂。

    苏寂心头微凉,便想使力蛮撞,却惊觉自己根本提不起内力,而那车门车壁都结实如铁,她拿剑都劈不开。于是只有略委屈地回过了身,对云止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她现在真后悔自己没跟着梦觉多看点卷宗,这女童武功奇高又相貌怪异,一定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若换了梦觉在此,肯定一眼便知。

    黑暗中云止静静聆听,少女微微仰起首,颈项光洁美好,一一落入他目中。

    他们似乎总是在黑暗中独处,他能看见她,而她不能看见他。微渺的声息里仿佛有什么在潜滋暗长,他并不自知,直到她早已停口许久,还未回过神来。

    她亦怔怔然转过了头。她再是粗心,也觉察到了此刻的微妙。逼仄而黑漆漆的车厢里,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就是知道他在凝视着她,那目光宛若月华泻地般绵长而静默。

    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他修长的手指仿佛颤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姑娘与那人说,这红璎珞是姑娘父母遗物?”

    “是啊。”苏寂坦然道,“我五岁那年,我娘送给我的。”

    “其实……”云止忽又止住了话头。

    现在说这些前尘影事,又有什么用处?方外之人,却总念念旧事,如何能得解脱?

    马车却忽然一颠,奔驰愈加迅疾,苏寂踉跄着好不容易才抓住窗棂子,云止却是被颠簸得面色青白。

    “你的内伤如何了?”苏寂轻声问,身子贴着墙想慢慢凑近他。

    “不如何。”云止静静地凝望着她。

    突然又是一震,苏寂的身子一下子往前跌去,她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她便倒进了云止的怀抱里。

    和尚的僧袍很宽大,而胸膛很温暖。她抓着他的衣襟,便不想再放开了。

    “萧遗哥哥。”她低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还俗?”

    还俗?

    少女的神色是那么认真,全不觉这问题有多么惊世骇俗,目光清澈而灼亮地注视着他。本该很容易反驳的,他却一时失了言语。

    但听少女又轻轻地道:“萧遗哥哥,你本来就是要娶我的;中间虽蹉跎经历那么多事,但现在我们找到彼此了,我也不再为沧海宫做事,你可不可以……还俗?”

    “还俗……娶你?”默了半晌,云止的话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