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题的时候,粟裕已经走到她卧室门口。见他正要推开门进去,苏溪里面喊道:“别看。”
话音一落,卧室的门已经敞开了。
粟裕站在门口,里面的布置比外面更加简陋。除了一张海绵垫,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行李箱放在地上,连拉链都没有打开过。
“你晚上就睡在这里?”他回头问。
苏溪咳嗽一声,无所谓的说,“恩,虽然简陋了一点儿,但是睡的很舒服。”
怕他骂她,特意加了一句,“你不用担心。”
粟裕握着水杯的手,开始泛白。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去我家住。等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再搬回来。”说着,就拉着她往门口走。
苏溪甩掉他的手,说,“真的不用,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去住酒店。至于你家……我还是不去的为好。”
粟裕回头看她,眼底是隐忍的愤怒。
苏溪被他看得后背发麻,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忍。
这种感觉,她曾经体会过一次。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天,她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出国的消息。粟叔叔怕粟裕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就把他故意支开了。
没想到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推门进来。两只眼睛充满血丝,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盯着她不放。
触及到他的视线,周围带着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害怕、恐惧,都让她仿佛瞬间坠入冰窖,冰冷的水从每一个毛孔里,灌进身体。
粟叔叔怕他冲动,让人拦住他。但是,他像疯了一样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
一言不发,就盯着她看。
苏溪记得,他那天用了很大的力气,大到,快要把她的骨头碎掉。有很多在后面拽他,但是他就是不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粟裕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的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苏溪,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就是不知道珍惜。就那么害怕你的男朋友会误会?姑姑,你不是说只是把我当侄子对待吗?看来……你也言不由衷。”
一句‘言不由衷’让苏溪的心瞬间坠入湖底。她怕他看出什么,怕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发现。
至于男朋友……他那天还是听到了。
苏溪深吸一口气,“粟裕,既然你知道我有男朋友,就不要一直缠着我不放。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一起胡闹,我爱程清水,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即改变不了我是你姑姑的事实,也不会让我爱上你。”
“我希望你记住,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姑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生活的波澜已经把她铸造成一个滴水不漏的人,她可以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
粟裕是一个理智又特别在乎她的人,她能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他伤的体无完肤。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不变。
粟裕听完她的这些话,双目在她的注视下,渐渐充满血丝。
他盯着苏溪一动不动,就在她以为,他快要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把她推到墙边,一只手撑在她头顶旁,另一只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
“苏溪,我告诉你,不管有没有男朋友,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我的脾气你知道,只要程清水阻碍到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能让他从你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苏溪:“粟裕,你混蛋。”
粟裕冷笑一声,眼底是让她害怕的认真。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苏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体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把程清水拉进来,是无奈之举。原以为会让他放弃,没想到他竟然会把程清水算作障碍。
以她对他的了解,完全猜不到他会对dobsp;程做些什么。
苏溪,开始害怕了。
她沿着墙壁滑到地上,把头埋进胳膊里。
这个时候,程清水的电话突然进来。
苏溪深呼口气,接起来,“喂?”
“苏溪,我后天去中国。”dobsp;程向来说话直截了当。
“我去机场接你。”
对方没有回答,一会儿后,他问,“苏溪,你怎么了?”
苏溪眼睛一涩,快要哭出来的那一刻,她捂住手机,又吸一口气。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做手术,有点儿累。”
程清水顿了一会儿,说,“……注意休息。”
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好,”
程清水又问,“程岷这几天有没有给你惹事?”
苏溪把他在酒吧打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程清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天辛苦你了,”
苏溪说,“还好,不算辛苦。比起和你一起做实验,这些事情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程清水笑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苏溪,如果有任何需要,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果然,程清水就是程清水,什么事儿都满不了他。
苏溪说,“我知道了,dobsp;程,谢谢你。”
“不客气,”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苏溪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擦掉眼泪,站起来走到门口,想把门关上。
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从门缝里看见一只脚。
心中感觉会是粟裕,打开门,走出一看,果真是他。
他身上的军装耷笼在身上,手里夹着烟,地上还丢了一堆的烟头,显然是一直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儿?”苏溪问。
粟裕看也不看她,直接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灭,“收拾一下,我送你去伊柯那儿。”
苏溪想说不用,他立刻抬头看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
顿了一下,转身回客厅里拿包。
路边的路虎重新启动,车里的气氛较刚才来说,多了几分压抑。
苏溪也睡不着了,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略过的路灯。
车里都是他身上的烟味儿,一直散不出去。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旁边的人突然开口,“苏溪,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无论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会追你。从现在开始,我学着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伤害到你。”
“至于你……三年前就站在原地,三年后,你还站在那里就好,我会拼尽全力的追上你。”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刻在心上的疤痕,对于他来说没有愈合的说法。既然忘不掉,那就永远保存。直到,把那个让她恋恋不忘的人追到。甚至于,一辈子困在身边,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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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粟裕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