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阅读43
    是夫妻,做兄弟也极好,而你……”

    “老爷写休书吧,”张氏打断他的话,心里苦涩到不行,与他原配发妻相比,自己既不能讨了魏氏欢心,也不能赢得子女敬爱,简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那便依你,”杨远桥轻叹声,回身坐正,将宣纸铺开,抬笔蘸了墨,不假思索地写下“与妻书”三个大字,接着另起一列,换成小楷,“妻,张氏巧娘,时年二十有八,成亲十一年另七月,未能奉迎公婆教养子女……”

    张氏偷眼去瞧,只看到此处便觉心似刀绞双眼模糊一片,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直往下滚。

    杨远桥瞟她一眼,笔锋未停,继续笔走龙蛇至写完整篇才撂下笔,甩开折扇扇干墨迹,塞进张氏手中,“拿去吧。”

    张氏捧着纸,觉得像是捧着千钧重物,双手抖得如筛糠,双腿软得像面条,似乎站不住似的。

    杨远山于心不忍,轻声道:“看看吧,还有哪里不对?”

    这样戳心窝子的话还需要看第二遍,忍受第二次的折磨?

    张氏掏帕子擦了泪,摇头道:“不用了,我这便去收拾东西。”将纸胡乱团了塞进怀里,举步往里间走,打开衣柜对着满满当当的衣裳发呆。

    左边两只格子是杨远桥的,右边两只格子是她的,底下抽屉里是袜子、腰带及香囊,摆放得叠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张氏怔一下,抽出条蓝底包袱铺开,将自己的衣裳放上去。

    杨远桥跟在后头进来,见状把左边他的衣裳也放了上去,与她的摆在一处,“你真想让我当个倒插门的女婿?”

    张氏惊愕地望向他。

    杨远桥低叹,自她怀里掏出那张纸,展平了捧到她面前,“你不顾及我的面子就罢了,可不能不顾及岳父与两位舅兄。”

    张氏瞪大了眼细读,在先前文字下面,紧接着写的是,“然种种不足皆有其因,余认为她既不曾犯口舌之罪,又无盗窃淫污之行,更兼性情温婉仁慈良善,余心悦之久矣……”接下来却是表了决心,“我是绝不会休弃她的,如果她执意要离开,那么我就跟着去当个倒插门的女婿。”

    杨远桥轻声道:“不是我不肯上门,一来是舍不得孩子,二来怕舅兄面子上过不去。”

    张氏呆呆地看着他,忽地扔了纸扑到他怀里,孩子般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巧娘,”杨远桥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委屈你了,我知道母亲迁怒于你,我不会休你,你也别提归不归家的话。”

    张氏不做声,只肩头耸动得愈加激烈。

    杨远桥又道:“母亲年纪大了,你暂且忍耐着,要是不忿就冲我来不必憋在心里委屈自己……小娥很快就及笄,过不了两年就出阁了,阿峼我想让他外出游学几年,等二十岁上成亲也使得……你要心里不自在,就在屋里歇几天,我跟母亲那边提一提。”

    张氏沉默着,良久点了点头。

    有了杨远桥在前头顶着,张氏足足五天没往松鹤院去,杨妡要侍疾也没去,肩伤一养好,就被张氏迫着练习针线活儿。

    第六天头上,魏府送了帖子请杨家阖府听戏。

    魏家这阵子可没安生,阖家壮年男子一并千里迢迢去了山东祖籍将魏剑声的两个孩子写进,又重新排定序齿。

    京都这头就是魏玹为长,魏璟为次,再就是魏珞、魏琤与魏瑜。

    上次请杨家人过府只是亲戚间先认识一下,这次则是大张旗鼓地向京都人介绍魏家二房,但凡交情不错的人家都请到了。

    张氏借口生病懒了五天,不好听到请客就痊愈,所以仍以生病为由推了,杨妡却不好推,是一定要去的。

    宴客那天一早,杨妡梳妆完先到二房院给张氏过目。

    她穿件嫩粉色素面杭绸袄子,豆绿色水波纹湘裙,头发挽成圆纂盘在脑后,戴只镶了玛瑙石的珍珠花冠,并两只珠簪,耳坠也用了珍珠,小小的两粒贴服在白净的耳垂上。

    打扮简单却清丽,像是酷暑里的一阵微风,看了让人无比得舒服。

    张氏只觉眼前一亮,赞道:“好看,就是不能把新打的首饰全部显摆出去。”这几天杨远桥给母女俩都添置了头面,张氏是套赤金红宝石的,杨妡则是珍珠镶着玛瑙石的。

    杨妡吃吃地笑,“要不娘跟着去显摆显摆?”

    “就知道挤兑我,”张氏嗔一声,替她理理鬓边碎发,“可记住了,出门做客万不能这样说话,得恭顺守礼,多微笑少开口,别私自乱走。”

    杨妡一一应了,便往松鹤院去。

    杨娥不知为何舍弃了大红也穿了件粉色衣衫,不过她肤色本就发黄,被娇嫩的粉色衬着愈加地暗沉,像是没有睡好似的。

    杨姵则穿着玫瑰红的比甲,月白色挑线裙子,梳着双螺髻,发髻底边插了对丁香花簪头的赤金小簪,活泼又大方。

    魏氏将几个孙女挨个打量一番,最后让杨娥换成湖蓝色比甲,金簪改成紫英石簪子,才率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魏府去。

    跟之前一样,杨家人到得最早,秦夫人与王氏及另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人一道在二门处迎接。

    秦夫人与王氏上次都见过,很显然那妇人便是魏剑啸的妻子陆氏了。

    陆氏相貌颇佳,与张氏不相上下,可眉梢眼底总像笼着淡淡轻愁似的,唇角也往下扯着,给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秦夫人带了诸人去徳正院给毛氏请安。

    毛氏比魏氏大个四五岁,面相却老得多,尤其眼底两只眼袋,跟注了水似的,沉甸甸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见到杨娥,先把她搂进怀里亲热了会儿,又笑着将其余姑娘挨个夸了个遍。

    及至杨妡,更是牵了她的手,“真是个齐整的好孩子,听说命相也好,还得过方元大师青睐,难得啊难得……唉,小小年纪便有这种福气,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语至最后,声音极轻手劲却大,尖锐的指甲恨不得掐进杨妡的手背里。

    杨妡岂能白吃这痛,脸上笑着,眼眶里却有泪珠在滚,声音也发颤,“老夫人,福气我受不受得住得看天命,可您这手劲我却受不住了。”抽出手,小心地在唇边吹了吹,又不露痕迹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她的手白且嫩,那道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