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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只乖顺在前头领路,不用帝王开口,他便知自己的所知所闻所见,都要按照帝王的心思来。

    北风猎猎,万物回春的季节里,偏又在这几日刮起了强烈的劲风。

    帝王西巡狩猎的路上,注定会因为突然回转的北风而掀起一段不平常的涟漪,但这段涟漪落入历史的长河中,却又是最不起眼的随风而过的水花。

    转瞬即逝,不可探究,无从证实。

    女子低垂的头轻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丹凤眼勾起一抹撩拨盛世的芳华,北风忽止,万物俱静,碧空下猎猎作响的旌旗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声响。

    不再年轻的帝王由人搀扶,他站在高高的帝王碾上,俯视站在他身下的,看不清面庞的两人。

    衣饰华美瑰丽,不似一般的勋贵之家。

    帝王威严的双眼俯视良久,这才冷冽着语气缓缓开口,“偃师?”

    第二百五十章 魁儡子

    “是!”声音浅浅,清脆如融化的寒冰。

    回答帝王的,并不是面庞如玉头戴高巾帽的男子,而是那位一直立于男子身后的,只用一根素色丝带绑发的女子。

    风乍起,女子如墨的长发从额前撩起,她精致的侧脸小巧的下巴惊艳了帝王的眼。

    “你抬起头来!”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天子积聚的威压和皇权的贵气,在高高的车碾上,一览无遗,淋漓尽致。

    女子眉梢轻动,朱唇娇艳如同晨雾中盛开的牡丹,丹凤眼吊着的妩媚与她额间的清冷相得益彰,姿容妍丽,肤如凝脂,只身上清冷的气质淡然清冷,幽远如同千山暮雪,万里薄雾。

    帝王狭长双眼微阖,周身的气势霸道凌厉,皇权之上威压,在浩瀚碧空之下,彻底将蜿蜒绵长的车覆盖。

    “你所呈为何物?”

    “魁儡子!”

    女子声音清冽,猎猎风声似在附和她的话语。宽大的衣袖随风鼓动,她纤细瘦弱的身姿,脆弱易折,似要随时随风而去。

    女子娇嫩白皙的手腕轻抬,双手交叠,浅浅的音调湮没在风声中,而那位面庞如玉的男子却随风而舞,姿态优雅,状如活人。

    “这……”帝王双眼缓缓睁开,常年积威的脸碎裂出一丝难以置信。

    “陛下!”娇媚的呼声由远及近,娇俏的身段柔弱无骨,水蛇细腰在靠近帝王的刹那便轻轻柔柔得靠了上去,芙蓉面,新月眉,美过春水,“这魁儡子状如活人,当真是开了眼界。”

    帝王威严的面庞牵出一丝笑意,宽大厚实的手掌抚上杨柳纤腰,似不经意往下滑落。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并非魁儡子,而是一直垂眸而立,状如远山薄雾的素色女子。

    “陛下!”娇媚的呼声绕了好几个弯,旖旎娇嗔之态让帝王收回了目光。

    帝王狭长双眸在芙蓉面上轻扫,再一回转,落到了面如冠玉的男子身上。

    “爱妃可喜欢?”帝王威严的声音浑厚又冷冽。

    芙蓉面笑容不减,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喜欢是喜欢,就是这魁儡子不像傀儡,倒像活人。随侍身侧,未免落得轻浮。”

    帝王双眸轻抬,宽大的黑色织金暗纹画出雍容贵气,“那寡人,便拆了以解爱妃疑惑。”

    这份娇宠爱溺施恩与芙蓉面,而帝王的双眼却始终落在一处。

    便有侍人鱼贯而入,意欲拆卸这被称为魁儡子,一言一行却如同活人一般的男子。

    一直低垂双眼而立的女子终于抬头,眉眼淡淡,娇嫩双手轻抬,一个单音节过去,仿佛不知疲累的傀儡终于停下动作,静静立于一旁。

    衣饰掉落,由木、胶、漆、毛发、黑白丹青等各种原料制造而成的傀儡,外表内脏一应俱全。

    帝王双眸微闪,视线终于落到那双纤纤素手上,片刻,帝王终于发出愉悦笑声,“此女技艺可与自然造化媲美。”

    随侍之人瞬间跪下,在帝王车碾前立了一片。

    “陛下,那这魁儡子还要送与人家吗?”娇媚之声轻柔响起,柔弱无骨的纤手抚上帝王的衣襟,身姿娇小,整个人弱柳扶风般,顺势靠在帝王身侧。

    “自然!以后这傀儡便归你了。”帝王大掌收回,语气冷冽。

    芙蓉面笑容一敛,面上惊慌失措,华丽群裾曳地,柔弱无骨的身段瞬间站直,再直直跪了下去。

    随侍之人见状,低垂着脊背,上了车碾,将跪着的,面色苍白的女子扶了下来。

    芙蓉面成了白牡丹,但那份娇俏依旧难掩,她不曾出声,只任由随侍之人将她拽走。

    帝王之前,最忌得寸进尺,也最忌恃宠而骄。

    北风呼啸而下,一直沉默而立的女子,素色丝带随风而舞,如墨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在猎猎北风中,半遮半掩那张精致如素色牡丹的容颜。

    华美,娇媚,倔强,迎风而立。

    帝王尊贵的身子一动,便有随侍之人一拥而上,随侍身侧,以防不测。

    “尔等退下!”威严的嗓音压下,随侍之人全部止步,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黑色织金暗纹的衣袍在女子身侧前停下,强大的气场缓缓靠近,女子半分不动。

    帝王手指一探,双手抚上女子娇嫩的下巴,轻轻上抬。女子如同秋水洗过的双瞳明亮而清澈,湿漉漉的双瞳暗含无尽诗意。

    帝王心下大喜,目光扫过面庞如玉的魁儡子,大声赞道:“妙!妙!妙!”

    女子双唇轻抿,双眉如远山含黛,她目光虚缓,越过帝王肩侧,落到万里迢迢,奔腾不息的江河之上。

    芙蓉帐再次落下,车碾外围春光灿烂,北风猎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面若冠玉的傀儡被随侍之人搬上了另一处车碾,自然也不曾有人注意到,由木头所制之人,悄然抬了头。

    目光所及之处,是千人所侍的由华丽帷帐遮掩的队伍中最高的车碾。傀儡本没有自己的情绪,它们皆是由主人一时兴起或者耗费心血制造出来的玩物。

    供人玩乐,供人欣赏,也用于别的,不可为大众所知的目的。

    但那又如何?从头到尾,它们都只是一个算不上人的,活在历史长河中的过客。它们没有名字,唯一有的称谓,便是魁儡子。

    傀儡,木偶,它们本就不该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