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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是站在一个警察的角度,现在,我是作为你的朋友。”

    她怒劲儿一瞬冲上脑门,“说到底,从法律来说你认同了,但从舆论来说,你没有。”

    俞然知道纪臻霓身体里一直住着个哲人,也知道她对人性有比别人更深的感悟。他见过太多阴暗丑恶,更是习惯先以恶看人,他喜欢与她分享他处理的案子,听她如何深入浅出地看待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的契合,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俞然不否认,“是这样。”

    “太好笑了,真正的枷锁竟然不是法律,而是舆论。”

    俞然抬眼,见到她抱着胸一副恼怒模样,“那你想做什么呢?接近他,问候他关心他,你觉得他需要吗?”

    臻霓怔住,微垂眼,嗫喏着,“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粒雪觉得自己有罪……”

    “你这粒雪现在是觉得自己有罪了?你想救出雪崩时被埋的人,可那个人看到雪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他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害怕吗?”

    屋子里静了好一阵。

    臻霓再次开口时,声音还是很轻,却不少半点力度,“不,我从来就不是其中一粒雪。”

    6.首战之捷

    纪臻霓去商场买了条新裙子,为了这场音乐会之“约”。

    黄白格的吊带长裙,搭一双小皮鞋,长发扎成一条松散的辫子别在一侧肩头,穿插一条花式丝巾,站在音乐厅门口的纪臻霓得到了几乎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这么复古典雅的美女,难怪喜欢美声乐啊。

    市音乐厅离汤胤家不远,她料想他不必早到,自己也只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场。

    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臻霓取出粉饼盒又照了一次镜子,擦擦补补。

    终于,她想找的那个身影,渐渐由远及近。

    臻霓闪到一侧,飞速计算好“偶遇”的时间,就在汤胤踏进音乐厅大门的那一刻,她也向前迈步。

    ——半路却杀出了程咬金。不,是狐狸精。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女人,欣喜喊着汤胤的名字冲他挥手,汤胤见到她,轻轻一笑,两人走近。女人摆出手中门票,一副意外模样。

    刹住脚的臻霓愣在原地,看着他们朝这边走来。

    臻霓一时失措,别过身去。怎么办?这个时候再插到他们中间太尴尬了!还不知道那个女的跟他是什么关系,莫非是女朋友?!

    等不及她想出对策,便听到身后有男声在叫她的名字:“臻霓?”

    臻霓回过头,一脸惊讶。是真的惊讶,为的他竟主动喊她。

    汤胤的表情很微妙,他看她看得细致,先是一怔,而后恢复温然,说:“你也来听音乐会?”

    臻霓窃喜于他眼底的意味,是惊艳。可她困窘于此刻的局面,声音略不自在:“……是啊,你也是吗?”

    “是,真巧,”注意到她游移的目光,汤胤主动介绍,“这位是我同事,也是刚巧在门口碰上。这是我朋友。”

    他分别对两人说完,两个女人再分别道声“你好”,臻霓清楚看到,女同事的表情也很微妙。

    噢,原来也是特意为他买的票啊。

    三人买的都是最好的席位,对完票之后,汤胤没什么反应:“那一起坐吧。”

    实打实的直男啊。

    知道那只是同事之后,臻霓走路时下巴都抬高了许多。因为她全面碾压。女同事今天也是精心打扮,可在底子上就已经被她甩了十条街。

    找到座位后,汤胤让女同事先进,自己坐中间,臻霓再坐他另一侧。女同事的脸色并不好,但尽量维持端庄矜持。

    开场前,臻霓回复几条微信消息,听到汤胤在一旁问女同事:“喜欢这个团的哪首歌?”

    女同事答:“《夜莺》。”

    “很经典的曲子。”

    “是啊,特别喜欢这种北欧风的曲子,他们的嗓音也很有安徒生童话的感觉。”

    汤胤点点头。

    一旁的臻霓忍不住扯扯唇。《夜莺》是丹麦国家合唱团在德国古典回声音乐大奖的获奖作品,而刚才她那句百度百科式的回答,可见她为此做了功课,但糊弄外行还行,如果汤胤真是发烧友,绝过不了他那一关。

    再者,真正会听阿卡贝拉的人也不会对此团做太多鉴赏,而是……

    “你也喜欢北欧风吗?”臻霓抬眼,汤胤正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没遇到the idea of north(北方点子)之前,是很喜欢的。”

    “噢,是吗?”

    “确切来说是喜欢偏爵士的风格,以前听the real group,这两个团当然都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我刚才说了,没遇到北方点子之前,我是很喜欢北欧风的。”

    the real group(真实之声)是瑞典皇家级天团,拥有几十年的老招牌。而北方点子来自澳洲,相对前者年轻,却比肩世界顶尖水平。

    臻霓确认汤胤向自己微微凑近了一分,“你很有品味,大多数人都会更喜欢真实之声。”

    她笑言:“只是个人偏好啦,爵士风的阿卡贝拉很难唱,这两个团都完全不需要提前给出标准音,现场版也与录音版无差,根本不用修音。”

    “你去听过现场?在什么地方?”

    “去年在日本听过北方点子的,真实之声应该是前年在韩国听的了,”臻霓微抬头看他,恰到好处地勾唇一笑,“你呢?”

    “在美国听的,两个团的都听过。”

    “来华演出是少了些。”

    “也不是没有,我有朋友去过一场上海的,可惜那时候我比较忙。”

    “是吗?”臻霓睁大眼睛,眼底光芒流转,“我都没有注意过,下次要有演出,你记得告诉我呀。”

    汤胤笑了,“好。”

    一旁的女同事沉默很久了。

    这场无烟之战,纪臻霓完胜。

    ……

    音乐会结束后,三人一同往门口走。

    女同事率先问汤胤:“你开车吗?”

    汤胤说:“没有,吃完了饭走过来的。”他家到音乐厅不过二十分钟脚程。

    女同事终于有了笑意,“我也是,那一块走吧。”显然,他们同路。

    这边臻霓心里正一声“卧槽”,就听见汤胤说:“你呢?怎么回?”

    还能怎么回?她说:“门口有公交直接到我家。”

    汤胤还没接话,不远处有人抬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