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都没见人，肯定是那肥猪之前就踩过点，早有预谋，给自己铺好路了。

    “你动手了？”

    “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唐少炎不觉得自己有错，那肥猪不仅思想猥琐，嘴巴还不干净。他不就是见义勇为吗？那肥猪眼见打不过了，就指着莫雯婷造谣说他们早就勾搭上了，骂得很难听。

    再来一次，唐少炎觉得自己还是会跳下去把那群欠收拾的家伙再揍上一顿。

    凭着职业的敏锐触觉，许小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后来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唐少炎趴在桌上，有些气弱，“就是当时年轻气盛，一时控制不住手劲……”把人揍惨了。不过，谁让他们乱说的？

    人伤得重了，事情也压不下去了。他爸把他捉了回去，胖揍了一顿，老姐还在旁边呐喊助威，让他差点就壮烈了。

    “我被关了一个多月，好说歹说，我爸才把我放了出来。我这才知道莫雯婷被退学了。”

    “为什么？”许小渝放下了咬了一口的西瓜，惊讶了。

    “还能是为什么？那肥猪的老爸不敢那我开刀，就把账都算到莫雯婷头上了。”全世界都认为莫雯婷是他女朋友。

    他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没再下手重一点。明明伤人的是他，为什么受报复的是莫雯婷？难道帮她出头，就意味着她是他的女朋友吗？莫雯婷跟他不一样，她是个好学生。唐少炎对这些优等生还是抱着股敬意的，同时也觉得这些人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去找我爸，我爸让我去找查尔斯。”明明查尔斯就只比他大了几岁，但所有人都认为前者比他靠谱多了，“然后我们找到了莫雯婷，告诉她我们能帮她解决学籍的问题。”

    “但她但是恨上我了，根本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明明我跟那肥猪不是一伙的，但她就是觉得我跟他没什么两样。”

    一旦说开了，唐少炎也不用许小渝给什么回应了，自己吧啦吧啦地说下去：“我也是那时候去了她打工的那家餐厅才知道，原来她家庭条件那么苦。父母早就去世了，跟爷爷相依为命，学费都是靠爷爷捡破烂和省吃俭用节下来的。以她的成绩，她本来有希望拿全额奖学金上重点大学的，但是因为那件事受连累被退了学。”

    本来还觉得自己没错的唐少炎，突然有种愧疚感。说到底，莫雯婷会被退学，还是有他的责任。他之所以把那肥猪揍得那么惨，莫雯婷那事是导||火索，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俩本身就有私仇。

    为了补偿，他经常翻墙出去，去她打工的地方找她，想劝她不要那么认死理。她不想在国内上学，大不了他们就出钱资助她出国好了。

    总之，他闯下的祸，唐少炎觉得自己一定要背好这个锅。

    “一开始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后来，好了点，起码没当做看不见我了。”

    去的次数多了，餐厅里的人都认识他。她在后厨洗碗打杂，他看她那么瘦瘦弱弱一个女生搬着那些大盆，腰都弯了，真看不过眼，后来干脆每次去都会帮她干点活儿。

    虽然总是会不小心打烂点东西，但搬点东西这类的体力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一个好好的女生，这年纪就算不上学，也该被人宠着的，唐少炎一直劝她，就算不想回校，也该换份工作吧？

    ——“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吗？我一个辍学的女生，没文凭没资历，不到后厨洗碗，还能做什么？比起在前台端盘子，这里就算脏了点乱了点，起码是安全的！”不用担心再被人调戏，或者动手动脚。她实在是对这事儿有阴影了。

    ——“那回学校啊。不都告诉你那不是问题了吗？”他就不懂了。之前是因为他被老爸关着，才会让那肥猪得逞了的。明明现在只用她点个头，问题就解决了。

    ——“我虽然穷，但还是有骨气！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完全说不通。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明白，他是好心帮人，怎么在她眼里就成了施舍了？她愿意让他帮忙刷盘子洗菜，怎么就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

    年轻的好处……一路听下来，许小渝突然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那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翻墙翻得太勤，被人举报了。我爸知道后又把我捉了回去。”唐少炎的眼睛暗了下来，“这次他是认真的。他说，既然我都不想学了，干脆把我扔出国，眼不见为净。”

    许小渝回忆起自己印象中唐国峰的形象，忍不住点了点头——这确实很符合唐老板的行事风格。

    “我又在家里被关了一段时间，后来是我姐回来了，在她和查尔斯的帮忙下，我才能偷溜出来。”

    “我本来想找莫雯婷，跟她说我要出国的事，也希望她能再考虑一下复学的事。”

    他知道自己是违抗不了老爸的命令，等手续都办好后，他是铁定要被扔出去的。当然，他也并不排斥出国，说不定出了国后，没人管束他，他更加自由。

    但没想到他去了莫雯婷打工的餐厅却找不到她，才了解到莫雯婷在他被关了不久就辞职了。他根据她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她家，发现她房子都卖了。向邻居打听才知道，莫雯婷的爷爷突然病倒了……他托查尔斯帮忙，找到了医院，一直等到了晚上才等到了莫雯婷。

    接连几番打击之下，莫雯婷憔悴得可怕。见到人的时候，唐少炎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莫雯婷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生，退学的时候，也是凭着一口气扛下来的，但如今唯一的亲人病倒了，支撑着她的信念也垮了。为了给爷爷筹钱，她把房子卖了，甚至厚着脸皮把沾亲带故的人家里都跑了一趟，但筹到的钱少之又少。

    世态炎凉。看到唐少炎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唐少炎还是第一次遇到女生在他面前哭——老姐不算，老姐比姐夫还壮，立刻吓得不敢走了。他陪着她在医院的板凳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承诺会想办法给她筹一笔钱，才蹑手蹑脚地溜回家。没想到——男女混合双打等着他。

    他还没说得出口就被打趴下了。一听说他要钱，就被打得更狠了。藏了一肚子委屈，唐少炎在床上躺了一天，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事情怕是要糟了。

    好不容易让他把老姐和查尔斯拉入伙，筹到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天……

    “我去到医院的时候，莫雯婷的爷爷已经过世了……”

    就算他真的筹到了钱，莫雯婷也不相信他了。她骂他是骗子，他骗了她，让她有了希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去世。

    唐少炎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离家出走就是在这时候。以往，他即使再淘，也是任打任骂，没真的反抗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