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扔到程程脚边。文件夹是透明的,内部文件的文字清晰可见,第一行大标题写着“离婚协议”。杨程程笑了一声。
“对不起,刚刚翻了你的包。”叶从心说,“但我不相信你们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杨程程将文件从抽出来,将最后一页呈给她看。杨正林已经签了字,另一方的签字处还是空白。“他让我好好考虑,这段时间我一个人,能考虑的清晰一些。等我确定了,签个字生效。”
清晰个屁,清晰到酒后吻我?
“那你想签字么?”
杨程程苦笑,“说实话啊?”她摇了摇头。
叶从心挺想骂她的,但是看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舍不得。
杨程程认真地说:“但我想,我要是离婚了,咱们要不要一起过。”
“噗。”
“你看,你也不像是能找到对象的样子。你讨厌和我过日子么?”
“当然不讨厌。”
“萌萌喜欢你,咱们一起养孩子,后半生都有找落。”杨程程兴致勃勃,“你有没有想过和我过?咱们一起会很开心吧?”
叶从心笑道:“还真是,想过,不错。”
“怎么样?”
“噗。”
“没开玩笑,不然我也不会亲你。我不讨厌亲你的。”
叶从心下意识想继续噗,但是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哽住了。她那时居然是有意识的,主动地,在吻她。心脏猛地一跳。
叶从心看她的腿,她的胳膊,她的脖颈和锁骨,是觊觎了那么多年却从来不敢亵渎的身体。哪怕是动一丝念头都是好一阵悸动,不得了。她指着杨程程,像是警告,又像是想触碰,隔空点了点,收回了手。
觊觎完了,她终究还是“噗”了出来,程程也哈哈大笑几声。
程程告诉她,自己是在冒充陈秋糖给她发消息过程中生出的想法。她从不知道叶从心与恋人说话的风格是这样的,当她进入了叶从心的恋人的角色,一日日将自己的语言习惯同陈秋糖的结合在一起,渐渐地,她似乎不再能从那个角色里跳脱出来。恋人角色的叶从心,和她交往过的男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完全不暖男,不耍酷,不故作幽默讲段子,男人常见的撩人风格她都没有。但她就是撩人。
叶从心听了,只觉得杨正林恨自己真是没冤枉。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叶从心哭笑不得地问。
“是啊……”
“是什么是!又不是我让你演的,要怪去怪陈甜甜。”
“跟陈甜甜有什么关系?是你每天说爱我!”
“那是对她说的又不是对你——靠,我什么时候每天说了!我从来不直说爱不爱的吧?”
“你对她说她又没听见,听见的是我啊!”
“杨程程你是不是傻!”
叶从心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最后一句她几乎吼破了喉咙。她比自己想象的,比程程想象的,更在乎杨程程。
两人听见隔壁有动静,镇静下来,一团和气地去把被她们吵醒的萌萌重新哄入睡,再静悄悄地回到隔壁卧室,再相对而坐,又是淡笑如初了。
叶从心说:“找个机会认真告诉他你不想离婚吧。你爱他。”
杨程程默了默,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怎么让他信。毕竟我需要先让我自己信。”
“等你不信幻象了,自然就会信真相了。”
杨程程笑着点点头,歪头问:“话说,你初恋是谁啊?”
叶从心叹气:“你。”
“果然吧。”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一直就知道吧。”
叶从心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居然连这点秘密都瞒不过一个傻白甜。但想想,程程如此智慧,这似乎也是意料之中。她默了半天,摇头道:“那你一直以来,可真狠啊。”
“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叶从心散了架似的撑着她的老腰站起来,推门出去。杨程程告诉她在柜子里拿枕头被褥,不然沙发上太冷。她说不了,她回家。
深夜了,叶从心把车开回了家,又蠢蠢欲动地不想回去。她走回到五道口,此时街上几乎无人,也只有聚会晚归的年轻学生和奇装异服的夜游神们。叶从心缩着脖子,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听到的一则八卦。说的是,隔壁贵系的一个全国知名的老教授,跟她们自动化系的某年轻漂亮学姐谈恋爱,当然了,教授婚内出轨。至于教授有没有离婚娶新欢,就不得而知了。当时学生们私下里咋舌,原来我国最高学府之一的大教授,竟也能干出这种事。她现在想想,黄圆绿皱说得一点不错,越是学问高的附庸风雅的,越容易衣冠禽兽。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程程,都是程程的吻和胸脯,程程的腿和细腰,程程的波浪卷发。她本应告诉程程,和她在一起,不是不讨厌接吻就可以了的。她会上了你,几十年求而不得的欲望,你受得了么?但她说不出口,怕程程觉得她恶心。
她吹着冷风,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别那么雀跃。这是不道德的好吗?你不愧疚还雀跃个什么?她甚至想约个炮,若压抑不下去就疏解,总要让自己平静下去。可是约谁呢?黄圆绿皱似乎是个好选择。
她看了看domap里的会话列表,几乎是同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黄圆绿皱:午夜好?
叶从心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这么心有灵犀,她还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把约炮的企图发出去了呢。冷静了一下,她回:夜好。你不会又看见我了吧?
黄圆绿皱:我夜里睡不着发呆,结果就看见你了。
真不浪漫啊。叶从心想,如果是自己,会说“我夜里喜欢看星星,今晚看见了你”。
一叶知秋:你知道么,你总让我想起我前女友。
黄圆绿皱:结婚了的那个?
一叶知秋:你怎么知道我有个结婚了的前女友?
黄圆绿皱:圈里人说的,你俩的八卦蛮有名。
一叶知秋:好吧,她是我前前女友。我前女友已经不在了。
黄圆绿皱:……说的跟死了似的。
一叶知秋:应该是死了。
黄圆绿皱:……抱歉。
一叶知秋:我对不起她,到她不在的时候,我都没承认过她是我女友。
黄圆绿皱:那怎么现在又承认了?
叶从心答不上。她觉得也许她和陈秋糖最悲剧的地方在于,只有她们的关系不复存在了,她才能坦诚地去承认她。这个三观不正的孩子,人虽然走了,影响力却如此持久,今晚这档子事,叶从心觉得归根结底都是那孩子搞的事情。陈秋糖或许是觉得自己欠她良多,于是安排了一切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她换个轻松些的语气说:说来惭愧,我好久不用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