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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慎跟着旁人一同起身,双手举起酒杯,双手的衣袖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合上眼,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么多的过往,谁又能一一记得清。

    庚衍回来落座,他哈哈笑着,兴致颇高,突然伸手搭上李慎肩膀,举杯来碰。李慎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杯子已经碰到一起,叮一声轻响。

    李慎扭头看庚衍,后者却冲他孩子气的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他傻傻端着酒杯,就见庚衍转过头去,神色如常的与其他人谈笑,好像刚才那一幕是他看到的错觉。

    宴会的气氛已经被炒到高潮,作为东道主的庚军诸人开始提着酒瓶绕桌打圈。庚衍这桌是重灾区,几乎每队人都要过来打一圈。胆子大的直接挑上庚衍,胆子没那么大的,就拿李慎这只池鱼开刀。李慎能推则推,不能推就举杯浅尝辄止,表现得很不够意思,但架不住这厮拿‘旧伤未愈,不宜饮酒’做借口,不好硬逼。

    等到李西风提着酒瓶过来,发现李慎还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顿时惊诧:“哟,李三杯你怎么还没倒呢?”

    被称为‘李三杯’的李慎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

    “来来来。”李西风一伸手绕住李慎脖颈,抄起他杯子往满里倒,然后就往他嘴边塞,“哥陪你喝,今儿不醉不休啊。”

    李慎正要反抗,突然叫人在桌下踹了一脚,这一脚踹的刁钻之极,正正戳在膝后麻筋上。他浑身一滞,被李西风逮住机会,一杯酒硬生生灌进嘴里。皱着眉将酒咽下肚,李慎不可置信的往旁边望去,却见庚衍正扭头与李铁衣说着话,压根没往这边看。

    谁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他的视线几乎要将庚衍的后脑勺看穿,边上李西风仍要来凑趣,又倒了一杯来灌。李慎收回盯着庚衍的目光,接过酒杯,二话不说一口闷了。

    他这么干脆,李西风反倒没成就感,诧异道:“两年没见,你这酒量见长啊。”

    话音未落呢,李慎就倒了。

    李西风瞪着俩眼珠子,脸涨得通红,终究是没憋住,扶着椅子狂笑出声,将满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众人一看,只见李慎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再往下,喔,人在桌底呢。

    庚衍叹口气,蹲下身将人从桌底捞出来,一手抄在腿弯下打横抱起,冲桌上人告了个歉,抱着李慎往会场外走。

    搭电梯一路直上顶层。

    庚军大楼的最顶层是庚衍的办公室,整一层楼。他抱着李慎上了天台,将人平放到地板上,转身离开,没多久,拎着两个酒坛回来。

    庚衍抱着酒坛,在李慎身边坐下。

    六十九层高的天台,天空近的像是能用手抓住,风很大,阳光很灿烂。

    李慎安静的睁开眼。

    “特地叫我回来,这就是你要的长安之巅?”他问。

    “还不是。”庚衍低声道,“已经很近了。”他背对着李慎,看不见脸上表情,声音有些淡。

    “你要陪我看到底。”

    李慎将手臂垫到脑后,可能是酒劲还没下去,他脑子还有点昏。十年前他是怎么回答的?记不清了。

    他侧过眼,看向庚衍坐着的背影。

    李慎从来没什么远大理想,来长安是因为母亲的遗言,做佣兵是为赚钱糊口,后来认识了杨火星,又稀里糊涂的进了庚军,因为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不觉得自己活的随波逐流,路该怎么走都是他自己决定的……但相比起庚衍或者杨火星,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或者说,他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真好……”

    “嗯?”

    “我说,你们这些有梦想的人,真好。”

    庚衍愣一愣,随即失笑出声,他伸出手点了点李慎眉心,目光中蕴藏着难以明了的深意,慢慢敛起笑容。

    “说什么傻话,是我该羡慕你才对。”

    第5章 一糊

    第二天,李慎宿醉头疼,赖在床上起不来。

    副官拎着一只口袋,默默站到床前,半晌,留下口袋,默默地走了。待人走后,李慎撑开眼皮看一眼,发现口袋里是素心斋的餐盒。

    跟他昨天买的一样不差,甚至口袋的缝隙里同样别了支桂花。

    李慎心里一暖,强自振作着爬起来,洗漱更衣,拎着口袋去找海棠。刚走进院子,就见她在浇花。

    虽然只着一身素衣,却依然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绝世容颜。海棠的美无需多言,李慎与她相处这些年,还是每见一回便要惊艳一回……他沉默着走过去,弯腰摸了摸被水珠打湿的花瓣,抬起头与她对视。

    海棠有一双苍蓝色的眼珠,瞳孔的颜色极淡,里面像藏着一片宁静的汪洋,无论何时也激不起半分波澜。李慎冲她提了提手上的口袋,开口道:“买了早点,一起吃吧。”

    她安静的点点头。

    两人来到海棠房中,将餐盒一一取出,打开。两份杂菜粥,几个小菜,还有一盒李慎指名的豆腐塔。白澄澄的豆腐塔,刀工漂亮的没话讲,一颗一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摞起来,边是边角是角,层次分明玲珑精致,叫人看了都不忍心落筷。

    海棠见了这豆腐塔,抬起头看李慎一眼。

    李慎笑。

    “还记得吗?就是光明塔边那家,叫素心斋,我带你去过。”

    海棠点点头,伸出筷子夹起最上层的那颗豆腐,在酱碟里蘸了蘸,然后放进李慎碗中的汤匙……一如李慎当年对她做的那样。

    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偶然发生了交集的陌生人。如今想来,或许一切早有注定。

    李慎陪她用完早餐,仍旧还是无话可说,他起身正要离开,却被她叫住。

    “我给你绣了条发带。”她让他坐下,将他头上随意绑着的皮绳拆掉,用明黄色的发带仔细束好,“这颜色,很衬你。”

    李慎对着镜子看了看,感觉一瞬间年轻了十岁,于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承认她说得对。

    离开海棠的屋子,李慎伸了个懒腰,还是有些提不起劲。他打算去睡个回笼觉,可刚躺下还没睡着,手机就不依不饶的响起来。

    李慎一看来电显示,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在床上正襟危坐,按下通话键,把手机举到耳边,谨慎道:“大帅,您找我?”

    庚衍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听不出喜怒。

    “在哪?给你半个钟,到我办公室来。”

    不待李慎回答,对面已经挂了通讯。

    李慎握着电话,脸色有点难看,庚衍语气不好,他听出来了。但为什么不好,他不知道。按着以往的经验,一般庚衍这么跟他讲话,那就是他要倒霉。他木着脸取了车飙到庚军大楼,楼里面还有些昨天留下的花篮条幅没取下,依旧是喜气洋洋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