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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衍是个狡猾又聪明的猎人,用了十年时间,耐心布下温情陷阱,将李慎网入牢中。他洞悉着李慎心中的矛盾与挣扎,将之玩弄于股掌,并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李慎不能欺骗自己,将对方的感情尽数诬为虚假,并自欺欺人的否认自己对庚衍的感情,否认这十年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但他也不可能选择原谅,原谅从头到尾策划了这一切,害死杨火星,亲手杀死林国的庚衍。

    “最开始,我的确想过要杀你。”

    庚衍伸手抚摸着李慎的面颊,轻声说道:“你令我感到威胁,非常强烈的威胁,我甚至预感,我的一切计划都会因你而失败……但我最终放弃了,现在,我对当时的选择感到庆幸,我差一点就失去你。”

    “答应我,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走到最后。”

    又来了,这魔咒一样在耳边环绕的话语,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早就说过……”

    李慎说着话,在庚衍深情的注视下,用手掌洞穿了对方的胸膛,拔出那颗深藏于心脏之中的源核。五根滴淌着鲜血的手指慢慢用力,将它在掌心中碾成粉末。

    他冲庚衍露出平静的,带着几分解脱与释然的笑容。

    “会陪你的。”

    第156章 如你所愿

    李西风咬着烟坐在倒塌的废墟上,面无表情,头顶的太阳将他的影子钉在脚底下,几截断裂的烟灰落在裤子上,他也浑然不觉。

    庚军众人忙碌着从废墟中收捡东西,值得庆幸的是最值钱的开发部位于地下,基本没受到波及。尽管如此,庚军的财务大总管慕容林,此刻也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穿着病号服,披着件土黄外套的封河走下车,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下属,冷戾的目光在场中巡梭了一周,定格在李西风背上。他提着血红的长枪走到李西风身后,声音沙哑而阴沉:“李慎呢?”

    李西风的肩膀轻轻抖了抖,半晌,缓缓扭过头看向封河。

    脸上表情似哭又似笑,李西风冲封河道:“我不知道。”

    封河二话不说抬起枪口冲他开了一枪,枪声在寂静的废墟里传出很远,庚军众人停下手上动作,震惊的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李西风左脸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槽,一撮断发从耳边飞散而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封河,开口道:“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戳了戳太阳穴的上方:“打啊,你打啊,有种你开枪打死我啊!啊?”

    “怎么回事?”龚云从不远处走过来,看了看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李西风,又看向仍举着枪的封河,上前一步抬手攥住了对方的枪管。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龚云看着封河,皱眉道,“你是想问李慎的事吧?”

    封河缓缓压下枪口,冷声道:“我要见李慎。”

    “他现在不方便见人。”龚云道,“你先回去吧。”

    封河充耳不闻,沙哑着嗓子重复道:“我要见李慎。”

    龚云沉默,气氛陷入僵硬,坐在一旁的李西风却突然笑起来,只见他惨淡着一张脸,冲封河惨笑道:“那你恐怕是见不到喽……”

    封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你,什么意思?”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字眼,问李西风,“李慎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他又看向沉默不语面色同样很难看的龚云,“说话啊,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李慎现在不方便见人。”龚云又一次重复道,“你问什么我也不会回答你,你现在先回去吧。”

    “我只想见一见他。”封河道,“远远的看一眼也行。”

    迎着他写满恳求的双眼,龚云在心中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你给我个准话,我就在这里等。”

    封河心中的不安几乎上升到极点,无论是李西风诡异的表现,还是龚云无可转圜的态度,都令他感到极度焦躁。他打探到的消息只有李慎和庚衍动上了手,到底结果如何,他只想知道这个……他只想知道李慎是不是还活着。

    龚云似乎已经对他无话可说,张了张嘴,依旧是那句:“你回去吧。”

    封河不说话了。

    他也无话可说了。

    封河无话可说的点了点头,脚下倒退两步,仰首暴吼出声——

    “庚衍!!!”

    吼声响彻了整片废墟,一圈圈回荡,猩红的血液从口中止不住的往外涌,他站在那里,像一头暴躁的野兽,狰狞的目光在四周寻找着庚衍的身影。

    “出来!庚衍!你他哔……”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封河已经哐一声砸上了身后不远处的小车,将紧闭的车门撞出一个深深的凹陷。骤然现身的庚衍站在封河原本的位置,光着上身,打着赤脚,裤子还是早上那条,满是灰尘与血迹。那张从来都镇定从容的面孔上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字,粗暴直白到让人觉得这不是他本人。

    被嵌进车里的封河一寸寸抬起头,眼神狠戾,一道细小的血色闪电缠上了他的右手,随即刺破耳膜的凄厉鸦鸣响起,六声枪鸣,血光铺天……封河被庚衍掐着喉咙狠狠掼上车顶。

    一下,两下……标准四座的小客车被巨力砸扁,封河痛苦的抠着卡在喉咙上的手掌,右手仍死死攥着枪柄,试图向上举起,却被庚衍扳着手腕硬生生向后拗断了臂骨。庚衍一只手掐着封河的喉咙,另一只手攥起拳头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一道身影抢进两人之间,拦住了庚衍的拳头。黄沙挡在封河身前,缓缓松开握着庚衍拳头的手掌,眼中带着询问看向庚衍。

    庚衍放开了封河的脖子。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浑身是血的封河却不肯罢休,兀自挣扎着要去捡掉到地上的枪。黄沙一拳将人打昏,弯腰捡起地上的枪,将封河扛到肩上,身形蓦然消失在原地。

    于是庚军会馆大楼的废墟中,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

    ………………

    任谁也知道,庚军摊上大事了。

    林国事件的风波还没过去,李慎与庚衍反目的消息就成了长安人口中最火热的话题。这件事想盖也盖不住,庚军的会馆大楼就塌在那里,那一天南城的动静全长安都听见了——据说李慎自爆源脉,想拉着庚衍同归于尽,结果死无全尸。

    外界众说纷纭,庚军内部也人心惶惶。林国死了,情报部基本瘫痪,还失去了战兰等一大批战斗精英,现在连李慎也……这一连串的打击,实实在在的叫庚军伤了元气,而且是重伤。

    比李慎更晚回来几天的耿连成与穆小白,在空艇上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只不过前者是若有所思,后者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