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冬日天边的骄阳,也凉得好像冰天雪地里尖锐的冰凌。
她想着,思绪便又飘得远了,连林少卿的问题,也被忘却在了脑后。
倒是刘允,见她半晌沉默不语,接过了话头,介绍的郑重其事:“这位是十七公子。”
“幸会。”林少卿双手抱拳,微弯身子。冰凉的目光从莫白薇的面上匆匆滑过,接着投向远处,盯着青苔斑驳的墙面。
“幸会。”
自莫白薇喉间发出的两个音节,尖细而沙哑,藏匿着深沉的心事。
刘允心念一动,侧过身子,目光转向门外,忙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那俩人是何来历?”
“今日暂且饶他们一命。”林少卿眸中的冷意渐浓,转过身子,又细细的打量了苏默一番,道:“十七公子,苏公子,柳公子。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林兄,后会有期。”苏默站在天光里,并未看清在阴影里的林少卿,却感觉到来自他的两道炙热的目光,便礼貌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林少卿青色的身影,跨过门槛,穿过庭院,往左一转,立即消失不见。
莫白薇盯着,看着,半天没回过神。
突然间,她只觉得额上一痛,接着耳畔传来刘允充满戏谑的声音,“喂,再看,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派人去查一下他的住处。”莫白薇用手捂住前额疼痛的地方,身子却仍保持着向外的姿势,如漆的双目依然看向门外。
“什么?你当真的?”刘允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第三十九章分别
“不,不……”莫白薇恍过神来,脸“唰”一下的变得通红。方才她一时出神,倒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以为只她和二人在,这才不假思索。
她生怕柳七会错了意,急忙摇头否认,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只是想去登门谢林公子。”
“哦,是么?”刘允啧啧叹了两声,面上似笑未笑。
莫白薇被他瞧的头皮一阵发麻,忙正了神色,扬眉道:“当然。”
刘允不再说话,敛了笑意,换了无比认真的神情扭头看着苏默,道:“苏兄,就照十七姑娘的吩咐去办吧。”
“是,七少爷。属下先走一步。”苏默垂眸,拱手行了一礼,提着剑,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不曾看旁人一眼。
路过莫白薇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上一寒,冷的几欲坠入了冰天雪地。
七少爷。她觑着苏默的背影,默默念了一句,想来,柳七的出身,远没那么简单。
可京城里,姓柳的人极少,而且家世都算不上赫赫。
而眼前的少年,气宇轩昂,气质非凡。就连苏默那般弧冷的人,也要唤他一声少爷。由此柳七的出身,可见一斑。
他会是谁呢,前世又因何被人追杀。莫白薇的思绪,渐渐变得混乱。
苏默一走,太阳的光线,就重新照屋子里。屋里暖洋洋的,短暂一瞬,竟像是隔绝了两个季节。
“我瞧着那俩人,并非见财起意,而是另有所图。”苏默的眸色转冷,眉目间的那道细纹,愈发明显。
刘允一语中的,莫白薇浑身哆嗦了一下,前臂立时生了一层鸡皮疙瘩。望着刘允的眸子,变得炙热起来。想不到,永远一副嬉皮笑脸的少年,洞察力也不落下。
从他发现自己被人掳走,再到他与那歹人交手,前后不足一刻钟的时间。而且,连话也未曾说上一句,他便瞧出这其中的关窍所在,当真不可小觑。
其实,方才她思来想去,会对她下手之人,也不过那几个。略略一想,已经十拿九稳。但当着刘允的面,她并不愿意吐露。于是,她便故作惊讶,盯着刘允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问道:“七公子何出此言?”
“若是图财之人,趁方才人流涌动的时候,下手再好不过,又何必带你们到这里。”刘允背着双手,踱了几步走到她跟前,眨巴着眼睛,一脸坏笑道:“我猜定然是你做了大奸大恶之事,仇家寻上门来了。莫非你往人家饭里,下泻药了啊?”刘允将脸凑得更近,问的一本正经。
闻话,莫白薇无力扶额,只垂眸看地。方才她听柳七说了几句正儿八经的话,还颇觉不习惯。谁想,一句话没说完,便又恢复了本色。
见她不说话,刘允的兴致更高,眉毛扬的几乎到了额角:“你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话毕,自己又啧啧叹了两声,放低了音量:“下次的量,要足一些。”
肚子里的坏水真多,莫白薇拍着耳朵,内心无比疑惑,到底是哪一户名门望族,培养出这么个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
想到时候不早,她拉起,转身就要离开。刘允却走快了一步,挡在二人跟前,摸着腰中的佩剑,咧嘴一笑:“既然这样,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护送你们回去吧。”
这又是什么套路,莫白薇哭笑不得。不过,看似无心之言,却委实在理。
那俩人逃到何处,会不会再出现?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帮手?
一切都不得而知。这般一想,倒是自己欠考虑了。她深深的望了刘允一眼,眉眼中藏着一抹感激。可轻启薄唇,落在空气里的话却是:“巷子外人多,十七公子可别跟丢了。”
“自然不会。”
刘允浅笑着回了一句,放缓了脚步,跟在两人之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其实,在进入这间宅子之前,他便摸透了情况。
之所以叫苏默放过那两个歹人,也是为了引出背后的真正黑手。毕竟,依苏默的功夫,别说是一两个恶徒,就算是一整个院子的恶徒,也不在话下。
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天大的胆子,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谋财害命。他更想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
出了巷口,街上的行人稀疏,同方才的繁华大相径庭。喧嚣声依然听得见,不过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宣统帝的步辇,早走的远了。
太阳当头,叶片上残留的水珠,被蒸发的干净,大地似乎很快又陷入到盛夏的中。
莫白薇满腹心事,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则惊魂未定,兀自陷入方才的恐惧中。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
直到看见莫府屋檐下大红的灯笼,才抚胸出了一口气,惊喜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