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疑问,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破解。
京城里没人知道,江湖上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时至今日,仍是一个谜。
她思索着,连翘却突然跑过来,喊道:“六姑娘,大爷请您过去一趟。”
已将近子时,莫府上下仍是热热闹闹一片。宴席上,仍然有几个宾客,坐着喝酒聊天。
沿路上,她问连翘,“伯父,找我是为何事?”
连翘摇摇头,“婢子不知,大爷没交待。”
莫白薇便心怀着疑问去了绿竹园,莫文庆果然就站在园中,正在等她。
“薇儿,伯父找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柳七的人?”
“柳七?”
莫白薇念叨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眨巴着眼睛,狐疑地瞧着莫文庆,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也就不好直接说认识或者不认识。
“前儿有个叫柳七的人,送来了一颗贵重的夜明珠。伯父原打算在宴席上碰上他,当面感谢他一番。结果,一直等到现在,客人都快走光了,伯父还未见到他。
回园子里问的时候,掌管礼单的那个小厮说,他瞧见上午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似乎就是前天那个柳七。伯父没其他的意思,若你认识,伯父想让你将这颗夜明珠再送回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梦魇
莫白薇听着,脸颊上渐渐泛出些许绯红色。这一件事,她倒从未听刘允提起过,只怕松林也不知情。
她攥着手心,略略想了一下,便道:“既是七公子的一片心意,伯父就不好拒绝。
若是贸然退了这礼物,兴许七公子面子上会挂不住。不若,回头伯父备些糕点送过去。他那人,就好这一口。”
莫文庆闻言,停下了打开木匣的动作。而后,看着莫白薇,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倒是伯父欠考虑了。不过,那柳少爷,究竟是何来头,我瞧着他贵气十足的。”
若不是今日听说消息,他是断断不会将莫白薇与柳七联系在一起的。
其实,比起柳七的来历,他更好奇的是莫白薇为何与他认识。
莫家纵然富贵,毕竟与权力沾不上边。而柳七,少不得是来自权贵之门。
“他呀,就是一卖茶叶的。”莫白薇回答着,心情复杂。
今日临别时,他的表情异常难看,与素日里谈笑风生的模样,格外不同。
也许,不该告诉他那些事?
莫白薇想了又想,一张脸紧紧绷着,暗自在心底叹了两口气。
“卖茶叶?”莫文庆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老半天才说一句,“这倒奇怪了。我记得京城里卖茶叶的除了西巷的王家,就数青城的林家。我倒从没听说过还有一个柳家。”
从大伯父口中听到青城林家,莫白薇吃了一惊,她攥着衣角,忍不住道:“大伯父所说青城林家的掌柜的,可是叫做林少卿?”
“薇儿,你也认识他?”莫文庆又觉不可思议,抬起头,又看了莫白薇半晌才道:“先前跟着你三伯父一起,在林家买过茶叶。”
“三伯父也认识他么?”
莫文庆重重的点头,眼神扑朔迷离,“不止认识,他与这位姓林掌柜的关系相当深厚。”
莫白薇听着,背后一阵发凉,继而瞪大了眼睛。
按照时间关系推断,三伯父同林少卿在她重生前就已经认识,而且关系不匪。
那么,上辈子呢?
在她重生后,上辈子发生的某些事情,才渐渐发生了改变。
所以,这么说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三伯父同林少卿一直就是认识的。
这一点,莫家上下除了大伯父以外,估计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大伯父素日忙于生意场上的事,乏术,自然不会去理会这种小事。
而且,昔年她执意嫁给林少卿时,莫家已然分崩离析。大伯父一家,那时候早去了江陵。
但她清楚的记得,昔年林少卿登门求亲时,她爹不同意。
当时,三伯父也在场,还帮着她说了不少的好话。她那时候,简直觉得三伯父犹如神明,心里感激不尽。
及至后来,她爹去世,她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林少卿,搬回了莫家的宅子。
再后来,林少卿一死,三伯父立即就找上了门。用一些明目张胆的手段,最终将莫府占为己有。
她回忆着,冷汗从额角开始蔓延而下,将她浑身浸得冰冰凉凉。
当年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情,现在回望过去,远远没那么简单。
假若林少卿与三伯父之间清清白白,二人又何必装作不认识。
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
若非今天她无意之间同大伯父扯了谎,也许,这些事情,她这辈子亦无法知道。
莫白薇想着,渐渐就没了说话的兴致。莫文庆见她神情倦懒,只道她是累了,忙道:“薇儿,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赶明儿你伯母准备好糕点,就麻烦你送过去。”
她听着话,像一尊提线木偶似的,机械的点了点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如何躺在,又如何梦里的。
梦里的场景,清晰而深刻。
林少卿临死前的模样,大刀落下来砸到她脖子时的情形,还有人群里,她最后瞧见的,林少卿笑的样子。
“姑娘,姑娘,您醒醒。”
的呼唤声,顺着她的耳朵一直钻了进去。
她努力的睁睁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她鼓足了劲,拼命地去抬手。然则,身子像被人钳制住,如何也动不了。
再然后,脑子里是一片盈盈嗡嗡的嘈杂之音。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手。再睁眼时,眼睛轻轻松松地就睁开了。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了进来。
“姑娘,婢子听见您刚才大呼小叫的,就过来瞧瞧。”眨巴着眼睛,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她的额头,又道:“瞅您这满头大汗的,怕是适才魇着了。”
这么一说,莫白薇才感觉到,不仅仅是头下的枕套,还有身上盖的薄被,全是湿漉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