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门,原来她家跟赵家是隔壁邻居,当初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一清二楚。
“赵主任……真的……这么说的?说是……报应?”赵桂芬说道。
“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赵桂芬站了起来,“你们俩个进屋,我们进屋说。”
我跟着赵桂芬进了屋,屋里是新装修的,地面擦得亮晶晶的,南屋的炕上铺着新炕革,被子整齐地叠在一起,地上摆着有些历史但不破旧的三人沙发,看得出来赵桂芬是个很勤快干净的妇人。
她坐到了沙发上,我跟黄书郎坐在了炕上,我从窗户能看到那几个村妇都没走,伸着头听着我们说话。
“报应。”赵桂芬低头抠着手指甲,好像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我弟弟挺聪明的……十四岁那年上学的时候让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把腿给砸折了,农村人……也不会治,只能找土大夫看,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他就瘸了,从那以后他就变了,性格越来越奇怪,十八岁的时候不顾我妈的阻拦到外面赚钱去了,大概……十一年前吧,我婆在山外面,离这儿挺远的,那个时候我儿子才六岁,我听我一个远亲提起才知道他回家呆了有半年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回了娘家想要看看他,谁知道……我发现他竟然在菜窖里藏了个女的,我问他是咋回事,他说是在路上捡的精神病,他寻思着自己没媳妇儿,就领回来了,怕跑丢了关起来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我好说歹说跟他和我妈发了火,他这才把那女的从菜窖里挪了出来,那女的太惨了,大冬天的穿着我妈的破棉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弟弟不是人啊!就是个畜牲!我实在看不下去眼了,给她治了伤,她拉着我让我救她……她说她是城里的大学生,让我弟弟绑架回来的,可是……”赵桂芬哭了起来,“可是我弟弟……我弟弟当时都二十五了,也没个媳妇儿,他那样找个女人多难啊,我家又穷……我跟我妈商量着,张罗了几桌酒,让他们结婚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手却抖个不停,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她已经尽量轻描淡写了,我却从中听出了那个女孩的悲惨,一个女大学生,被人关到地窖里□□作践了半年,出来了之后又被迫“结婚”,那是一段多么暗无天日惨无人道的时光啊。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她怀孕了,不吃不喝的整天就是作……我看她是真疯了……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就觉病要生孩子,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赵小芹替她接生的,我听见……她求赵小芹让她通知她家里人救她出去,赵小芹表面上哼哈答应了,也骂了我弟弟不懂法,法肓,早晚让警察抓去蹲大狱,转过头又劝她,已经生了孩子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跟我弟弟好好过……”
赵小芹不是普通的村妇,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那个姑娘对赵小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吧。“她是怎么死的?”
“赵爽生下来之后,我弟弟嫌弃是个女孩,刚三天就打她骂她,□□她……我打了我弟弟,赶他走!伺候她出了月子,她那个时候不说不笑,给吃就吃给穿就穿,我以为她想开了就没事了,再加上婆家那边实在离不开人,我就走了……后来听说她逃跑了,被村里的孩子看见了喊了大人来,我弟弟带着几个人把她追了回来,绑在院子里……活活把她打死了。”赵桂芬哭了起来,“我弟弟变态啊,把她就埋在……就埋在菜窖里。自己出去打工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死了的几个人……就是当初一起追她的那些人,那个孩子……就是江南。”
我的心纠结在了一起,几欲呕吐,难怪……难怪死了那么多人,难怪一听说报应就有人变了脸,还有那个穿灰衣服的邻居,她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当初做了什么?旁观?劝说了?可谁也没有做真正正确的事,救那个可怜的女孩一命。
该死!都是该死的人啊!
我头晕脑涨地从屋里出来,那几个围观的女人已经四散逃了,我隔着木板隔成的隔墙看过去,隔壁穿灰衣服的女人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领着一个孩子往外走。
“你们都知道!”我追了过去,隔着板杖子道。
“我男人当时不在家!我不敢!我不敢管啊!我劝了啊!我说了不少好话,告诉赵婶对那女孩子好点!我说话了啊!”穿灰衣服的女人说道,“别找我!别找我!”
她摆着手,转身锁上了门,领着孩子低着头向前走。
远方传来一阵佛乐和哭嚎声,我们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辆四轮车装着棺材从村外行驶了过来,车上满满的都是花圈,在车前面挂着“赵小芹千古”的挽帐。
“找她!”灰衣女人说道,“找她!村主任!村长!他们都知道!我找过村长!找过!当初村里连公路都没有,只有他办公室里有一部电话!当初赵瘸子打她的时候我找他了……他说管不了,我要打电话报警他不让!赵小芹把家里的门关得死死的,假装不在家!他们!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找他们!”
是啊,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是农村人,我知道村主任在村里的权威,他只要出来说一句话,那个女孩至少不必死!可他竟然连报警都不肯……
所以下一个死的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心纠在一起,很难过。
☆、第56章 报应(二)
村主任是个六十多岁的身材发福的普通农村老头, 头发刷白刷白的, 我注意到桌上摆着一张“扶贫留影”,上面的日期是两个礼拜前的,那个时候他的头发大部分还是黑的, 只是有几根白头发而已。
注意到我的目光, 他摸了摸头发, “我儿子……淹死了。”他低声说道, “一夜白头啊。”
淹死的人里有他儿子……也就是说当初他儿子也跟着赵瘸子去追那女孩了?“你儿子跟赵瘸子是朋友?”
“他俩是同学, 赵瘸子跟我儿子关系挺好的,我儿子心善, 一直对赵瘸子挺好的。第一批办低保的时候就帮赵瘸子办了,我刚才说没说过?他在乡里上班。”村主任喝了一口水, “你们说你们是看病的?看什么病……我怎么听说你们一直在村里散布封建迷信思想……说什么报应……”
他儿子心善?可惜心善并没有用对地方, “报应的事不是我们说的,是赵小芹死之前说的。”
“那娘们儿……嘴里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说……死了也不消停。”村主任说道, “啥报应?我吴满仓行得直坐得正,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您要是这么说,那我们是来错了。”我站起了身, “本来我们想帮你想点办法的。”
“你……你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