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拿。

    她们一路拉拉扯扯地回了荷苑。刚推开门，许白就瞥见屋里有人。

    “钱不够了还知道买菜做饭。”何阿姨绞着双手，站在屋子中间。

    许白的心往下一沉，和梁海梅一起走进客厅，看见梁叔叔也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有不少烟头。

    他们应该到了一阵子了。许白心里发毛，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只扭头看向梁海梅。

    “你们又来干嘛？”梁海梅厉声问她妈。

    “这是我租的房子，我还不能来了吗？”何阿姨盯着梁海梅说，“你真是有点扯。”随即在屋子里翻来覆去找什么东西。

    梁叔叔抬头看着梁海梅，平稳地开口道：“梅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就和许白这样不回家吗？”

    有种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即视感，许白不自觉地垂下了脑袋。

    “我们不会回去考试的，你们最好不要阻拦我们。”梁海梅瞟了她妈一眼，又看向她爸，“你把她带回去，等下又发疯把我打了，我伤口还没好！”

    何阿姨嘲讽地说：“我今天就是来拿东西的，一个苹果一根香蕉都不会留给你们！”

    “快拿走，你那些东西谁稀罕！”梁海梅一甩手，“看着就烦！”

    许白想开口劝，免得她们又吵起来，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说话，搞不好她们会吵得更厉害，便继续沉默。

    “不考试怎么行，以后出社会了能干什么？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你们要自毁前程，想过后果吗？”梁叔叔又点了根烟，“许白她爸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梁海梅……”

    梁海梅盯着她爸，一时没出声。许白觉得梁叔叔好像话里有话，但没听懂。

    “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我很笨吗？我可不觉得我智商低，我和许白有自己的计划，你不用想太多……”

    许白忽然看见何阿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便下意识去看梅梅，可梅梅还在跟她爸吼，没瞧见这一幕。许白便瞥了何阿姨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不想两人的视线连上。

    “你以为生意很好做么，就说要做生意。你觉得事情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吗？生意人一天有多累，要进货出货，东奔西跑的，光凭你们两个在家坐着这个生意就做出来了？况且你们还是这种关系，你要知道，这种关系是不被人们所认可的。”

    “就你们不认可而已，像她那种……”梁海梅朝她妈点点头，“哼，我可不敢保证她去飘吧发圈疯还可以活着回来。不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和许白分开。”

    许白默默看着梅梅，心里带着感动和一丝恐惧。

    何阿姨把东西收拾好了，起身又要和梁海梅开吵。梁叔叔拉着何阿姨不让她动手，她刚把许白的包都扔了，许白所有的衣服都滚到了地上。

    等许白蹲下身去把最后一个文胸捡了起来，梁海梅才终于气呼呼地摔上大门，把他们赶走了。

    “妈的，什么回来拿东西，不就是为了看我们在没在这儿么！”

    许白没吱声，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梁海梅的妈对她早已是恨之入骨。

    而局面开始失控，是过了几天后，连许文辉也找上了门来……

    “爸爸。”许白看见许文辉随着何阿姨和梁叔叔走了进来，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许白，你在外面折腾够了，爸爸来好好跟你谈谈。”

    许文辉叫许白来他身边坐，许白不乐意，就和梁海梅站在一起，撅起嘴看着一屋子人。

    三个大人相互聊了几句，都说了自己对这件事目前的一些看法。许白和梁海梅都听出来了，他们还是不肯妥协，只是绕着弯弯劝她们各回各家。

    何阿姨是说得最激动的那一个，梁叔叔和许文辉则一副思考状，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烟。

    “找到她们那天晚上，我真的气呀！两个孩子像外面那些要饭的一样，衣服也不换，澡也不洗，气得把她们都打了一顿！”说到这里，何阿姨朝许文辉看了眼，或许怕他生气，“我真的是没办法呀，两个都犟得要死！”

    许白麻木地听着，时不时看下爸爸。

    许文辉也看着她，表情捉摸不透，随即开口道：“以前奶奶说我太溺爱你了，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太将就你了，导致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听话，以自我为中心。做些让大人担心的事，可能你现在感受不到。”

    “没有啊……”许白嘟起嘴，别过头去。

    “但现在这个事出都出了，总有原因吧。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有错。”许文辉也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何阿姨，何阿姨没说话，只死死盯着她们。

    梁海梅也没吭声，似乎在想事情。梁诚叔叔则抽着烟静静地听着。

    “我现在的意思是，你们要在一起是一回事，考试是另一回事。我先不谈同性恋这个问题，我就说你的学业问题，不管你对感情是怎么看的，你觉得爸爸思想老旧也好，但这和你考试没什么关系吧？哪有学生不上学的，你现在就应该干学生该干事。”

    许白又想顶嘴，但又觉得爸爸说得似乎没错……确实，感情是感情，学业是学业。可一想到许文辉不让她考美院，梁海梅家也不支持她做生意，瞬间就不想赞同他。

    何阿姨突然走过去挨着梅梅，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柔相劝。梁海梅和她一人一句，就这么被带离了客厅，去了阳台外边。

    许白朝她们望了过去，不知道她妈又要干嘛。

    “所以，许白你在听我说话没？”许文辉也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回家考试，其他感情方面的事情等高完考再说。”

    “我不回去。”许白仍往梅梅那边瞧。

    “你有手有脚的，我还绑得住你吗？如果能绑住你我早绑了！听听大人的劝，大人是不会害你的！”

    是不会害她，但也不会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许白不服气地瞪着许文辉，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梁海梅终于和她妈进来了，梅梅很生气，她妈还在劝她回家。

    或许，许文辉觉得她根本没听进去，就说要走了。许白只好跟着他来到屋外，把梁海梅一家暂时留在屋里，心里多少有点担心爸爸会把她打晕，然后再拖回去。

    但他没有。只是口气比刚才更重了些，说他很失望。很失望为什么大家凑到一起商量，许白会站在梁海梅那一边，她明明是他的女儿。

    许白的脑子已经发昏了，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想。一边是她心爱的梅梅，一边最爱护她的爸爸。她真的好想去死，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关系。

    这时，许文辉又忽然对她说：“为什么我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梁海梅的父母在怪你，到时候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