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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转向骆无霜,“我愿与先生合作,但我要先确定家师安全,否则一切免谈。”

    赵灵晖呆立一旁,深深叹了一气:“如果是因为韩相和韩夫人的事……”

    “韩家之事我心中自有判断,你无须多言。”韩芷语气平静无波,只是在旁人听来却更显沉重,连骆无霜和陆仕潜两个旁观者都唏嘘不已。

    酒舍内忽然一阵寂静,骆无霜回过神来,道:“既然如此,待我们救出孙老,再同姑娘联系。”

    韩芷低身一福:“有劳。”看也不看旁边的赵灵晖,转身出门而去。

    街上风小了些许,偶尔有细碎的雪屑掠过脸颊,韩芷心事重重地走着,无心扣上风帽。不一会儿,赵灵晖从后追来:“我送送你吧。”

    韩芷脚步缓了缓:“王爷若真担心我的安危,就不要再跟着我。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宫里或许已经发现。”

    “芷妹,”赵灵晖一把拉住她,“你跟我回去吧,韩氏医馆我一直找人替你守着,你放心,有我在,皇上不会把你怎样的。”

    韩芷听到“韩氏医馆”四个字,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恍惚了片刻方道:“那是你的皇上,不是我的,他想怎样我韩芷都不在乎,你若还念旧情,就帮我照顾好芙妹吧。”韩芷说完自己先苦笑摇头起来,韩芙已是深宫贵妃,赵灵晖身为皇帝兄长,避嫌还来不及,又怎能照看?一想到妹妹在永安城中孤孤单单,韩芷一时还真动起了回去的念头。

    韩芷沉吟良久,终究还是不能不管孙垚,那个已经真心收她为徒的老人,一抬眸对上赵灵晖希冀的眼神,无奈地暗自叹息,想要挣脱开赵灵晖的手,不料赵灵晖隔着披风,死死抓着她不放。

    赵灵晖对她一向顺从,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此时倒是头一回发起狠来,不顾她反抗,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不会再让你回到那个危险的地方,你有多大的能耐,竟敢跟骆无霜那样的人搅在一起!”

    韩芷突然被抱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变成气恼,心中残存的那么一点情思与愧疚,顿时被一股傲然挤走,怒道:“有本事你就禁锢我一辈子,否则就立刻放我下来,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人生?”

    赵灵晖脸色刷地苍白,虽然韩芷性子冷,但是冲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头一遭,低头一叹,慢慢把她放了下来,眼中净是落寞、不舍与无奈,看得韩芷心头一软,不自觉地跟着一叹。

    “韩家的事,我不至于不明事理地迁怒于你,但是……终究是不想再看见你。”韩芷转身,声音透着浓重的无力感,“求求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去找真正值得你耗费光阴的人。”

    韩芷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赵灵晖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看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决然,却没听清楚她最后半句话,也不知道她一路泪如雨下。

    。。。

    第90章 书生忧道不忧贫

    桑洲城富甲天下,百姓也自比别处多了几分大气,不管前方的镇海军统领越东乡再怎么焦头烂额,有林晟坐镇的桑洲城依旧一片政通人和的景象,百姓安生乐业,商贾往来频繁,茶楼酒肆生意不减,勾栏院里笑语连连,金水河中一片脂粉腥甜,战事的影响丝毫不显。

    午后一场冷雨,淅淅沥沥了近三个时辰方歇,残阳从浓云中挣扎出来,淡淡夕晖已染不透金水河,也驱不走河面上的一片氤氲湿冷之气。下游东面的河畔,坐落着一处延伸至水中的三层重檐小楼,雕梁画栋,临水迎风,乃是城中风月胜地之一的半月湾。

    三层面水的一间开敞厅堂,白清正提着茶壶小心斟着茶,此时尚未入夜,堂上只一位客人,乃是一位二十几许的青袍男子,正倚栏而坐,望着水上的一只归舟良久发愣,一直目送它隐入寒烟深处。

    案上杯盏中的茶汤清透,茶香沁人心脾。男子端起茶盏嗅了一嗅,叹道:“寒冬时节还能品到此等香茗,白姑娘当真奢侈。”男子面相斯文清俊,谈吐不俗,只是眼中有些风霜落拓之色,身上衣袍也旧得发白,一望便知不是什么富贵之人。

    “公子莫冤枉我,这茶可是我悉心保存了很久,只招待过公子一人而已。”白清说着轻轻放下茶壶,转身走向琴案,信手拨弦,曲调清新舒缓,隽永空灵。她乐感超乎常人,仿佛深入骨髓,不同于喜欢闭门独奏的云小楼,白清很享受对客抒怀,即兴而起,随性而发,鲜有滞涩。

    琴音不急不缓地和着栏外流水,白清素手不停,一心二用,开口道:“公子今日来访,可是又得了新词?我盼了好些日,银子都备好了。”

    男子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小张粗糙的黄麻纸,道:“是有一阕,偶有所得,无所谓买卖,赠予白姑娘就是了。”

    “哦?”白清来了兴致,停下了拨弦的手,起身走至近前,拿起来默念半晌,不觉间会心一笑,只是再一细看,却是眉头微皱,道:“公子字迹明明利落有力,无端被这劣纸埋没了,我这儿前日得了些玉宣纸,等下送公子一些,权当报酬了。”

    男子微一躬身,道:“多谢白姑娘好意,在下孑然一身居无定所,不敢糟蹋姑娘的上等纸。承蒙姑娘多次照顾,在下无以为报,不敢再谈买卖。”

    白清一笑,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玩味,直觉这人有点意思,浑身上下藏不住半两银子,总要花光了才开始操心钱的事。从此人的众多游戏之作中可以看出,他不仅出入各大歌舞坊,拿些唱词换银两,还在客栈跑过堂,在街边为人代笔写过书信,摆摊卖过竹席草鞋,甚至还做过摆渡船夫,在码头当过搬工,明明满腹才情,却偏偏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安之若素,明明举止端正,没有半分纨绔之气,却又是各大风月场上的常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白清看了看男子,故作幽怨地道:“也是,公子连真实姓名都不肯透露,由着那些俗人将你编排成什么‘无情公子’,这买卖不做也罢。”

    “无情公子?”男子微一愕然,失笑摇头道:“姓名又有什么意义?你若介意,那我也姓白好了,姑娘是清清白白的白,我是一穷二白的白。”

    白清无奈,心道这姓名说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刚要开句玩笑,责他没有诚意,却突然被一个男子声音截住话头:“啊哈,老白,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二人诧异地循声看向楼梯处,说话之人还未露头,只能闻得一阵脚步声在楼梯上响着。须臾,一名打扮贵气的年轻公子上得楼来,神采奕奕,很是高兴的样子,走至男子案前,躬身一揖,笑道:“白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被唤“白兄”的男子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