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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乐的确名副其实,一直以一种淡淡的幽怨诉说着主人公婉转而撩人心弦的爱恋。随着寒冷一分分消退,冬天也一步步远去,等到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爱情结束的时候。

    简明澄印象最深刻的,是影片后半段的一幕。镜头越拉越高,雪地上的人也越来越小,他们都在向着各自的前方越走越远,而观众看到的,只有雪地上纵横交错的凌乱的足迹,像一幅旧时代的水墨画。

    看完之后,简明澄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看这部电影的真实目的。实际上,在看的过程中他几乎忘记了顾恩重。以简明澄外行人的眼光看来,这部电影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出彩,但又似乎每个人的存在感都不是那么强。简明澄一向痛恨有些文艺片的无病呻吟,但或许是有顾恩重在,他存了一份私心。

    看完之后,他又把带子重新倒回去看顾恩重出场的片段,完全忘记了这不是在自己家,而旁边的阿姨也一直没有说话。简明澈原来倒是经常这么干,所以或许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顾恩重演的,只是一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但整部电影中却没有这样激烈的措辞。他以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出现在那个暖冬,于是成为春天残酷的宣判者。电影中的扮相其实比当时的他要老气,但仍然能看出比现在更稚嫩。果然十年的时光不是说没就没的,它总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一些印记。就如十年前简明澄不知天高地厚、任性狂妄,十年后他已经知道,自己只有自己。

    一部电影看完,他不好意思再在老教授家打扰,所以抱着碟片返回自己家中,心里想着再怎么还是应该买台电视,至少这样屋子里更有家的氛围。

    晚上简明澈没有过来,但是发来短信解释说是因为要和室友一起去看音乐喷泉。青藤市这一年新建起一个大型主题公园,近期正式面向公众开放,每天晚上都有音乐喷泉表演。简明澄知道她玩儿心大,遂没有多想。他大学时代和室友约出去玩儿也是常有的事儿,在这方面,女生之间似乎更频繁一点儿。

    睡觉前,简明澈又发来一条短信,问他是不是有个朋友叫方俊乾。简明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简明澈迟早会问这个,但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她说。于是他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把手机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藤大农学院暑期有一个国际学术交流项目,是要下乡调研农业生产,指导药农中草药种植,同行的会有欧洲那边的友好学校来的几个研究中草药的专家。中草药近些年在国内引起不少争议,但颇有种墙里开花墙外香的意味。此行需要几个懂外语的翻译随行,农学院跟外国语学院这边的老师协商过后,决定让外院的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去。

    本来名额早已经敲定,但简明澄在这方面多留了一个心眼儿,问他们能不能多带一个人。领队的负责人很爽快地说好,于是简明澄很快就收拾收拾,跟着科研队一起下乡考察。

    他在乡下被蚊子叮,被虫子咬,手臂上、背上肿起好大几个包。临走时走得急,没准备什么防蚊虫的药水,后来队里考虑到有外宾在场,又从经费里拨出一部分专门用于购买防蚊液。每天出门前喷在身上,晚上睡觉前喷在屋子里。防蚊液是薰衣草味儿的,简明澄的整个暑假,就都充斥着或浓或淡的熏衣草香味儿。

    九月初回到青藤市,很快就要着手准备开学前的一系列工作。简明澈也实习回来,简明澄这才知道她是去一个生物科技公司做数据录入员。她回来抱怨说:“本来听着挺高大上的,结果就是去盯着那些仪器,守在电脑前录入数据。后来他们知道我是学外语的,又让我做一些文件的日常翻译工作,反正就是给他们打杂。”

    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把一个月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而简明澈也没有再在他跟前提方林汉或者方俊乾,但简明澄知道他们仍然在交往。

    开学前一天,简明澄和简明澈一起去看一场油画画展。据说这场画展光筹备就是整整一年的时间,展出的都是当代青年艺术家具有拓展性、实验性的最新写实作品。青藤市美术馆是全国巡回的第二站,之后还将相继于其他美术馆进行展出。

    简明澈看见一副画着一个正在读书的青年的油画,非要把简明澄拉过去看,说:“你看这个!这个人像不像你?”简明澄被她弄得啼笑皆非,不过认真看画上的人,倒真有那么几分像是沧桑版的简明澄。

    画中的青年坐在一张书桌前,面前只一杯水、一本书,右手握着一只钢笔,穿着上个世纪的无袖拉链外套,里面套着一件军绿色的毛衣,背后书架的老木头色泽沉重。青年的眼睛也定定地看着前方,似乎在你看他的同时,他也正看着你。

    简明澄的视线和画中的青年错开,落在他背后书架的照片上。长发女人抱着孩子,但却看不到五官。画家是出于何种目的故意不画出女人和孩子的五官呢?仅仅是想要突出作为主体的青年吗?

    简明澄正这样想着,忽闻得一边传来人群的骚动声。两人闻声往一边看去,就见人群簇拥中渐渐让出一条路来,周围还不停有人举起手机拍照。看到竟然还有人开闪光灯,保安人员连忙跑过去制止,维持画展秩序。

    简明澄一愣神间,简明澈就已经跑到人群外围,她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他也拉不住。他静等她看完热闹回来,这时就见人群中终于走出一个人,那张脸感觉像是有点儿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看到过。他不以为意,却在看到紧随着这女人出现的男人的时候一愣。

    顾恩重很有绅士风度地护着宁璐来到画作前,再熟练地微笑着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意。他们这一次来看画展并没有惊动任何媒体,也并不想大肆宣传。

    “就像不应该在战争死难者纪念馆前微笑着拍照一样,我请大家也不要在这样的画作面前拍照。”宁璐微微弯下腰对周围的人这样说。

    人群有一瞬间的尴尬和寂静,保安趁势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美术馆允许参观者适当拍照,但禁止闪光灯,请大家自觉遵守规则,维护参展秩序。”

    宁璐所说的画作,名字叫做“盲女”,但画中女子的眼睛却并没有失明。展示牌对画作的主题有简短的介绍,说明这是一位佚名青年画家的作品,所画的乃是一个深山村落里被拐卖的妇女。妇女怀中抱着她裸身的孩子,但孩子的眼睛却没有眼珠。

    简明澄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有些心惊。难道画家都喜欢在人的眼睛上做文章吗?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过去打声招呼,说起来自己和顾恩重那奇怪的交集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如果自以为熟络地贴上去,未免让人看轻。但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