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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也没什么症状——你这破玩意不好用,煮了一下午,也没煮熟,里面还是凉的。”

    没煮熟……草药沫子和着凉水,半生不熟地就被他这么两口给喝完了,华沂无话可说地看了他一会,便知道了,这家伙屁事也没有。

    “因为‘那玩意’是暖被窝的,不是给你煮草渣子汤的。”华沂幽幽地说道,“你这个专门糟蹋好东西的土包子。”

    然而土包子长安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用长杆的小棍,从小炉子中夹出了一块炭火,往上吹了两口气,吹出了晃晃悠悠的小火苗,幽香浓郁了些,长安捏住鼻子,扭头打了个喷嚏,然后他不满地从旁边挖了一坨油,把这块“娇贵的炭火”粗暴地裹在了里面,娇弱的火苗遇到油,立刻变得膀大腰圆起来,将固体的油融化成灼热的油滴,落到片得极薄的芋蛋果上,它们立刻被烫得卷曲了起来,发出了一股细微的香味。

    但长安很快没了耐心,一松手把整个炭火全给丢在了盘子里,“轰”一下激起了一簇火花,过了片刻,油给烧完了,火才终于熄了,长安便重新把那奄奄一息的高贵的小炭火夹起来,在桌子边上随便甩了甩,擦了两下,又随手丢回了那中看不中用的炉子里。

    盘子里便剩下了连烧再烤,焦黑打卷的芋蛋果——着实叫华沂开了一番眼。

    长安客气地把盘子往前推了推,问华沂道:“你吃不吃?”

    华沂看着这一大堆黑呼呼、面目可憎的东西,只得木然地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长安没等他把这个头摇完,便唯恐他改变主意似的,把盘子拖了回来,直接用手捏着开吃了,他吃得飞快,嘴边很快浮起一层黑灰,好像长了一圈小胡子,还挺津津有味。

    华沂的心于是放下了——他以前见过洛桐的儿子,记得那个小家伙以前的模样,那才是真娘胎里带病的,就像个小纸人,什么都拿不得、碰不得,别人在他旁边说话不能大声,否则风一吹就要给他吹破了。

    跟这幅牲口模样哪有一点相像?

    华沂的好色叫他实在看不下去,长安把自己弄成这幅尊容,于是伸出手,动作粗鲁、下手却轻柔地把长安脸上的灰给抹下去了,心里惋惜地想道:“白瞎了一张美人皮。”

    就在这时候,三个人突然一起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口中说道:“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是……”

    说话的人正是索莱木,他乍一闯进来,正好撞见华沂一只手捧着长安的脸,用拇指在上面抹什么的模样,仿佛被人捏断了脖子,“哎哟”一声,贼眉鼠眼地转着眼珠,抬脚便往外走,口中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事,不忙,哈哈哈,不忙,我不打扰了,这就滚——你们俩还不跟我一起滚,戳在这干什么?”

    他身后两个人,一个正是那说话跟打闷雷一样的陆泉,另一个是个瘦高的男人——他一条胳膊暴露在外面,竟是个有兽纹的兽人,可是兽人长成了这么一副竹竿似的随风打晃的模样,也实在非常神奇,显然便是陆泉的兄弟,山溪了。

    华沂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叫人看起来不大像话,于是他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缩回了手,正襟危坐,还欲盖弥彰地张口骂索莱木道:“你给我滚回来!擦个脸也能叫你想出好多龌龊事来,你那堆比破树叶子还多的神灵怎么就没有一个显个灵,净化一下你肮脏的灵魂呢?”

    索莱木涎着脸笑,不反驳,整个人闪烁着猥琐的光晕。

    华沂问道:“回来的人怎么说?”

    “山口那边出事了。”索莱木这回简短直抒胸臆了,只听他说道,“前些日子来了一次小地震,我们这边没感觉到什么,那边按理也不应该怎样,可谁知就这么一个小晃悠,叫山崩了一块,山上的水冲着大石头往下滚,几个部落都遭了灾,其他的惴惴不安还来不及,正活动着打算迁徙,没工夫来惹我们的麻烦了。”

    部落迁徙是大事,森林密布的大陆上,找一个地方扎根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恶劣的地方活不下去,沃土又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要抢,哪有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灾便要走的道理?

    华沂正色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山溪插话进来,慢吞吞地说道:“我听说白翼部落的大长老会看天象,他看到了无数星辰陨落的景象,得出了这片平原马上要被灾祸笼罩的结论——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

    华沂嗤道:“扯淡,十二天神都死光光了,哪又轮得到天上的星星管地上的事了?你给我说人话。”

    山溪不以为忤,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除此之外,大长老还会听地音,他说有什么成群的东西,至少有成千上万那么多,正往山口那里奔去,不出十天半月便能到白翼部落,那样的动静,绝不是什么小东西,而且来者不善,恐怕是能把整个白翼部落都给踩在脚底下。”

    第三十三章 天灾

    山溪说了一个“踩”,华沂立刻想到了很多。

    这一块区域实际上是从两座大山的山口中间绵延出来的一块平原,而后地势再一次隆起,一部分往上,扎入浓密的林子之后进入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便是如今巨山部落所在的地方,另一部分地势偏低,临着河谷,跑出去便是旷野千里。

    华沂低头沉吟,索莱木却从长安的盘子里抓了一大把烤糊了的芋蛋果,无耻地塞进嘴里,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在想什么?”他吃得眉开眼笑,口气却冷冷地问道,“你想我们地势高,所以打算接纳他们么?”

    华沂为人小心谨慎、城府颇深,可其实反应没有索莱木那么快,他才刚刚弄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开始思考的时候,索莱木就快嘴快舌地掐断了他的思考,于是华沂干脆装傻充愣地说道:“是,不行么?”

    索莱木说道:“你是要把狼养在我们的后院里么?”

    华沂问道:“黑鹰可以进来,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索莱木:“黑鹰剩下的全是男人,只剩下一个女人,还是未成年的,他们的部落被破坏,靠这几个人重新振作是非常困难的,也无法成为幽灵部落靠打劫别人生存,只能投靠别的部落。但是迁徙而来的别的部落不一样,他们男女老幼俱全,随时会起异心,随时想把你这个首领取而代之!”

    华沂皱起眉。

    “唉,这一回你就听我的吧!”索莱木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亡客的时候,他就一直是华沂他们几个的智囊,当头棒喝的时候说起话来会十分不客气,然而总是不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