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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华沂的人一直在将地盘往外扩,手下人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就没怎么消停下来过,个个是强悍的精兵,脚程与战斗力与普通的兽人部落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这些杀气腾腾的人就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谷底——里面像个死域,主帐侍卫帐一个个排列整齐,条分缕析,只是没有人。

    偌大的山谷,只有风穿过石头的声音,安静极了,生生地透出一股诡异来。

    陆泉下意识地说道:“我们搜山……”

    华沂一抬手打断他,此时已经临近破晓,山谷里的风吹得人身上冰凉冰凉的,他却仿佛整个人处在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里,脑子里空前的清醒——荆楚不想面对他,那人不在此地,却绝不是逃走了。

    荆楚弑父杀兄,无所不为,华沂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会让他逃走,那么便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

    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对陆泉道:“你那时候说营地中跑了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像路达的模样?”

    陆泉点点头。

    华沂又问道:“抓住了么?”

    陆泉一怔,皱起眉:“这……好像是没有,怎么?”

    华沂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众人,不要进后山,把谷地中的营地搜搜,挑有用的东西带走,饮食先找医师试毒,若是没问题,就地扎营,我们在这里吃饱喝足,在这里休息一下再上路。”

    陆泉诧异地看着他,问道:“那……那这里人都去哪了?那个跑了的是不是路达,究竟……”

    华沂淡淡地说道:“你瞧他们走得不慌不忙,我看多半是打探清了我们的行军之路,此时打算趁关内空虚,叫‘内奸’领路,直接杀进我们的大营。”

    陆泉吃了一惊,脸都白了,恨不能立刻便跑回去。

    华沂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将语速又放满了些,说道:“营帐中没有热气,却也没有尘土,估摸着要么是前半夜走的,要么是昨日走的,若是走山前的路,早和我们碰见了,想是从后山绕过去的。”

    陆泉立刻道:“那我们现在立刻从山前回转,说不定能抄近路追上他们……”

    华沂道:“被他们绕了这样一个大来回,追得气喘吁吁上去被人打么?不要跟着敌人的步调走,也不用担心,守关的人我一个也没动过,临走的时候我还通知了几个城主,命他们各自带人亲自到大关把守,他们一时半会打不进去,被堵在关外,到时候正好让我们当烧饼馅。”

    他默不作声地调来那么多人,只是……守关?

    陆泉闻言怔了一下,他隐约知道一些华沂与他亲哥哥之间的恩怨,自从收到了索莱木那封语焉不详的信之后,也无时无刻不再忧心,唯恐华沂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却没想到华沂这回举全境之力,却不是跟着他自己出击进攻,而是留在原处守关。

    华沂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怎样?我会舍生忘死地跟那疯子斗一场?我若一个人,自然是会,可那之前,我还是东海王啊,若叫他人因我的私怨,家门口被人破门而入,我还有什么脸自称这个‘王’?”

    陆泉心口一热,脱口道:“王始终是英明的。”

    “英明?”华沂低低地笑了一声,笑音有些冷,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他抬头远望那黎明前影影绰绰如同鬼影的山峦,不知道长安在哪座山上逗留过,也不知道那人现在还安好否,华沂双手扣成拳,低下头,终于一言不发地靠着一个帐子坐了下来,胸口忽然隐隐作痛,仿佛那日亏空的心血吐出来便再没有被补上一样。

    第93章

    荆楚骑在一个化兽的兽人背上,脖子上围着一圈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尾巴做成的围脖,柔软浓密的毛足一巴掌长,托着他的下巴,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凭空多了几分贵气——兽人身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奇异的气质的,他们总是显得强壮而粗野,哪怕身上穿着再名贵的衣服,深刻的五官与宽厚的体型也总是会出卖他们。

    渊松紧走几步跟了上来,远远地望了一眼前面带路的路达,忍不住低声问道:“首领,他可靠么?”

    荆楚轻轻地笑了一下,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渊松皱了皱眉,脸上似有鄙夷一闪而过,片刻后,说道:“这人,两面三刀还能混得这样苦大仇深,可也真是叫人佩服了——首领是如何知道他对海珠城主……有那种意思的?”

    荆楚闻言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们兄弟几个的相貌都不错,却以荆楚为最,这一笑起来,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地弯起来,就像是里面装的一弯水泛起浅浅的波纹一样,俊秀得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渊松忍不住想道,他那样俊,又那样聪明……当年老首领的儿子们,哪个比得上他?难道生为亚兽是他的错么?难怪他有那样大的怨气和不甘心。

    只听荆楚说道:“我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他就是没有,我也能让他有——你们这些兽人不都是这样么?像兽一样怯懦,又像人一样贪婪,屈服于强者,崇拜强者,依附强者,却又憎恨强者,对那小子而言,城主可不就是个不可逾越的强者么?何况我听说那位城主还是个美人,人啊……哪有不贪色相呢?”

    渊松听到“色相”二字时,下意识地避开了荆楚的眼波,迟疑了一下,难得嗫嚅道:“这……贪求色相,迷惑的时间总是有限的,与从心而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荆楚嗤笑一声,说道:“你喜欢一个人,难道每日看着他就高兴,一点也不想脱下裤子与他做那种事?难道不是想满足自己的色欲?就算你觉得这个龌龊,只关心自己的心——那么你又喜欢对方什么呢?无非是因为他温柔待你好,伺候得你周周到到,或者他身上某种你没有的东西吸引了你,满足了你的一种幻想。说什么‘心上人’,归根到底,别人当不了你的心上人,你心里的那个人,不过是换了身行套的自己罢了……且说世上情爱,哪里有长久真挚如父母爱子女的?可他们为什么不爱别人的子女?哪怕别人家的孩子再伶俐可人,在父母心里,不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那个最特别么?所以说,人们爱的不过是他们自己身上的血脉罢了。”

    这一席话凉薄到了骨子里,只将渊松说得目瞪口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只听荆楚又道:“你问我如何知道那小子对城主的心思……哪怕他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人虚荣又浮躁,急功近利而反复无常,归根到底,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