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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土星堡垒上,傅落扔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后,扬长而去,径直到了杨宁的病房。

    杨宁这个人,不躺下,别人就不明白他有多重要。

    才不过一两天的光景,他病房的门都快被踩漏了,土星堡垒大事小情仿佛没了主心骨,一帮人排队组团地来刷他们重伤的长官,时常七嘴八舌地把病房弄成第二个会议室,终于在医务长忍无可忍下,一并给轰了出去。

    傅落是趁医务兵换班的时候溜进去的,杨宁正对着窗外发呆,听见动静,转过头望着她一笑,还不等她说话,就先善解人意地开了腔:“告状来了?”

    傅落:“……”

    她忽然又想顺着墙根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了。

    “自己找地方坐——让他先蹦跶两天吧,”杨宁看起来十分的轻松愉快,“我们的人他调不动。”

    傅落原本正在气头上,坐下来仔细一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厉害的牧人能放羊放牛放马,可他再厉害,能放狼群吗?

    当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精英部队早在摔打和流亡中面目全非,仿佛一个决斗打架之前都要摔一摔白手套的贵族骑士,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给消磨成了一个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的大流氓。

    眼下,他们是爪带风,牙带刃,餐肉饮血,野得没了边,除了杨宁,别人根本驾驭不来。

    “趁堡垒现在还没有解封,我的意思也是缓一缓。”杨宁用依然有些虚弱的音量说,“你知道吗,上次联系到的那些流亡的小部分联军最近数量翻了一倍,很多零散的联军部队聚集过去了,而且最近地面传来消息,据说可能找到了当时木星北美主力的踪迹,正在尝试建立稳定联系。”

    傅落目瞪口呆——什么叫居一隅而知天下?

    他不是重伤养病不许别人打扰吗?都是从哪更新的信息?

    “还有可靠消息,说地球各国现在正准备建立一个空间系统联盟,汇总与信息不全,但基本可以肯定,一场可预期的科技革命已经呼之欲出。”杨宁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土星堡垒物资充裕,你们伪装成太空海盗的那一战打得漂亮,一定给他星系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与其出去惹眼,变成个活靶子,不如收敛一阵子,时间越长,敌人就越不安。”

    杨宁说着,打开了网络,多媒体投射到了病房的墙上,那是一段视频录像。

    联合国一百多个元首分别站在自己的国旗下,用不同的语言发出了同一种声音——关于地球绝不投降联合宣言。

    面朝亡魂归去的方向,面朝千里沦陷的山河,面朝太空中背立星辰、肃然凝神的战舰群——

    傅落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急躁了。

    “嗯,对了。”杨宁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费力地撑起半边身体,从病号服装饰一样的胸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领针,设计极简,好像就只是一颗天青色的小珠子,和制服的颜色混在一起,可能都分不出彼此,“你喜欢这个吗?”

    傅落:“……”

    她既不知道正直严肃的话题是怎么跳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坑爹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第七十八章

    傅落觉得自己说“喜欢”似乎不是很合适,因为按照约定俗成的礼节,她这么说了,杨宁大概就会把这玩意送给她。

    说“不喜欢”似乎也不是很合适,感觉好像态度太不客气了,有点没礼貌。

    尽管漫长的磨砺足以把傅落揠苗助长成一个学会了狡猾、学会了凶狠的海盗杀手,但本质上,她却依然是厚道又温和的。

    她那不合时宜的厚道和温和就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傅落无话可说,只好保持着方才认真想事的深思熟虑表情,尴尬地枯坐。

    杨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她问呆了,但他作为一个新世纪合格的伪君子,仍然认认真真地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纯良又显得有些腼腆地把领针放在了傅落手边。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杨宁说,“我看到你和罗宾很熟,那应该私下里还是很讲究的。”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世界上偶尔也会有“近朱者不赤,近墨者不黑”的存在。

    杨宁又顺着自己的话音,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你给他拍的那组照片也很漂亮,非常有神韵,我已经是粉丝了。”

    说完,他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床头上的阅读器。

    傅落目光错乱地飘在墙角地面,似乎打算找个缝钻进去。

    杨宁露出一个苍白得显得有些柔弱的表情:“我其实是想送你点什么,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现在这种情况,有钱都买不到,想破了脑袋,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不过我估计,你们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可能不是很喜欢颜色这么不起眼的小东西。”

    这句话她会接!

    傅落精神一振,按照她的经验,这时候只要说句“哪里”,然后旁敲侧击地拍个马屁,表扬一下对方的品味就可以了。

    她松了口气,自认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说话的机会,才要开口,就听到了杨大校话音一转。

    “不过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不多的纪念品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不是季桃。”

    傅落好悬没给噎死。

    她慌忙寻找着一些苍白的说辞:“这个……”

    傅落想说“这个东西太有纪念意义,太贵重了,我不能拿”,然而不知是紧张还是怎样,一瞬间她有点结巴,话说到这里卡了壳。

    杨宁:“虽然不好看也不值钱,但是……我这个想法可能有点没道理吧,我还是希望你喜欢它。”

    与此同时,他说着这样的话,却偏不把东西塞进傅落手里,而是含蓄的隔了那么半个巴掌的距离放在了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等着让她自己动手拿。

    傅落:“……”

    不拿,就是承认这个东西真的不好看也不值钱,她一点也不喜欢。

    此时此刻,傅落多么希望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长眼色的三部联络官啊,她当时扔下手套和瞄准镜的反应是多么的炫酷又机智啊!

    可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快被热气冲开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杨宁这种风轻云淡的路数。

    杨宁是个奇迹一样的人物,比如他能在兜里一分钱也没有的情况下,愣是有底气端着这样标配的男神范儿。

    他像个病西施一样往床头一靠,眉间一点温柔的期待就像一把洒下来的花瓣,仿佛别人不赶紧三跪九叩谢主隆恩地伸手接住,他就要黯然伤神地随着流水飘走了。

    傅落完败,就地化成了一尊石像,几乎能听得见自己身上寸寸风干皲裂的声音。

    终于,她认了输,低头含胸,做贼一样地拈起了那枚小而精致的领针,蚊子一样地嗡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