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并不是,这回可算……真碰上老鼠了。
有鼠疫没有?有霍乱没有?有黑死病没有?
沐容又缩了缩身子,熬一熬,相信熬到天明总会不一样的。
白日里哭了好久、晚上又跑了很远,说不累是假的。对于老鼠的恐惧扛不过一阵强过一阵的疲乏,不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真是累惨了。
好像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沐容眯着眼睛看过去,是有狱卒走过来,提着一只布袋走在两列牢房中间,在每个门口停一下……
分……发……早……餐……
天亮了?
沐容愣了一愣。尽管一次次告诉自己,她在这鬼地方待不了多久,但总也还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算今天就能出去,早餐也得照吃,不能饿着自己;再说,万一明天才能出去呢?她饿一天?
和吃货精神不符嘛……
再看看门口那碗里搁着的馒头,看着明显不热乎,但是白白的,还是……挺萌的。
于是沐容撑站起身走过去,探手将馒头拿了进来。旁边那一间里关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两间的门挨着,他看了看她:“这事稀奇,我进来过好多次了,没见过这儿关过姑娘。”
……哟呵哥们儿您是惯犯呐?
沐容撇了撇嘴,笑着问他:“没关过姑娘?这儿关的都是什么人?”
那人也不在意,咬了口馒头道:“我是因为行窃……行窃你知道吧?拿了别人点东西;你另一边那个闹事斗殴来着;对面那个常年勒索小姑娘;他旁边那个混蛋了点,逼良为娼。”
“他旁边那个”指的就是这人对面那个,他说话声音又不小,对方当即急了:“你说谁混蛋?你当你个手不干净的就不是混蛋?”
合着这儿关了……一帮小混混?!
沐容目光呆滞:那她进这里是够稀奇的。
一个二十一穿越来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当过御前女官的差点假如王府的姑娘和一帮小混混被关在了一起……沐容深吸一口气,二十四小时之内第三次感叹:你真是个奇葩!
斜对面那个逼良为娼地就问了:“姑娘,你为什么关进来的啊?”
“我……”
我夜闯禁宫来着。
擦!这么一比她的罪名是最大的啊!她简直要给自己跪了……
默了一默,没吭声,反正分着关着,她不回答对方也不能冲过来揍她,坐回墙角里一副“我很委屈我很失落你们谁都别理我”的样子。
旁边的小偷瞧了瞧她,遂白了那逼良为娼的一眼,安慰了她两句:“罢了罢了,不问了。跟你说,跟这儿关着的没大事,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就放回去了。”
还是没有听到沐容吭声。
那人不免蹙了眉头,仔细一看,沐容双眸大怔地死盯着脚尖,在她的脚尖上有一只……
老……鼠……
而且为什么还是只白老鼠啊!!!
亲你也是穿越来的吗!!!从二十一世纪的实验室里穿越来的吗!!!
这个设定怎么都觉得是个bug啊喂!每次描写起牢房里的老鼠不都是灰不溜秋很渗人的那种吗!!!
沐容不敢出气儿地盯着小白鼠,小白鼠站起身,黑溜溜的两只眼睛也盯着她。
“……”沐容试着挪了下脚,小白鼠被一晃,顺着她的裙摆无比灵敏地就窜上了她蜷着的膝盖,黑溜溜的两只眼睛继续望着她。
沐容浑身都僵住了……
但……但仔细看……这货好像还……挺可爱的?
跟小时候养过的仓鼠……有的一拼?
再然后,沐容意识到了它在看什么——她手里的馒头。
实验了一番,她把馒头移到左边,它的小脑袋就跟着转向左边,馒头移到右边,它就看向右边。
吃货遇吃货,格外欢乐,这种情谊足以跨越物种。
于是沐容愉快地揪下了一块馒头,丢到了旁边的地上。在三面狱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心情大好地喂起了小白鼠。
她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吃呢,不过也不要紧,这小玩意饭量能多大?它吃完她再吃。
喂了有三五块,小白鼠开心地吃着、沐容衔笑看着,小白鼠忽然身子一挺,好似呆了一瞬,遂即栽倒再地,四肢抽搐。
……神马?!
沐容惊住,呆呆地看了看手里的馒头,脑海中一行标题划过:过期食品混入鉴于,嫌犯生命安全存隐患?
再看看已经气绝的小白鼠……
真是……真是实验室穿越来的吧……穿越来都逃不过成为试验品的命……
“姑娘……”那位逼良为娼的面露惧色,叫了她一声,磕磕巴巴道,“你……你得罪人了……?”
……啊?
沐容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难道不是“过期”,而是……
有人下毒?!
有人想杀了她堵她的嘴?!
瑞王……
能想到的,只有他了。他不仅有反心、还够聪明,势力也不小。想把手伸进这关小混混的牢房里,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朝中也从来没有人疑过他。
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那些事的人。
真没想到……两天前还互开玩笑、一起玩“大土豪”的两个人,竟然转瞬间就到了互不兼容的地步,他甚至想下毒要她的命。
沐容再也开不了脑洞缓解不了压力,狠然将馒头掷了出去,紧抱膝盖哭声迸发。
不同于昨天压抑着的哭声,这回的哭声简直震耳欲聋。很有些日子没这么痛快的哭过,她是个很善于在逆境里给自己找正能量的人,哪怕方式通常比较扯淡。
这回实在扛不住了,这逆境忒“逆”了。
婚约毁了、大好前程没了;奋不顾身的爱情本来也没盼着,现在“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复存在了;人在牢里,继而得知她原本的未婚夫想杀她灭口……
感觉用尽一辈子都不一定承受得住的难事一日之间全压了过来,继而恐惧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甚至禁不住地觉得……还不如吃了那馒头毒死了自己好。
牢房三面的狱友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这位怎么回事。
哭到浑身无力,身上软绵绵的,腾云驾雾似的。
然后好像产生了幻觉,听到一声轻飘飘的“陛下驾到”。
辨不清真假,也没劲起来,直到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也还是没劲。
其他各牢房里的“小混混”们早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