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那,那个叶楚浩辰现在怎么样了?”张暖的眼睛在他们两中间看来看去,又出面打圆场,“他被关好几天了吧,态度有软化吗?要是他一直不说,是不是最后只能无罪释放?”
“我们已经在找高手来破解文件夹了——s市没有,部里总有,部里没有,实在不行,大公司的技术储备团队里,应该也有人才能借用。毕竟是s市,市局面子还是有点的。”连景云说,“不过,当然啦,要是37天的刑事侦查期内还没什么眉目,他又能一直挺住不说,最后当然也只能放他出去了,毕竟,证据还是不足啊。”
他转头对刘瑕,半是交代半是询问,“已经晾了五天了,按你吩咐,没人审他,就让他自己想清楚——你觉得,是不是已经到火候了?”
“难说。”刘瑕摇摇头,“毕竟面临的是牢狱之灾,他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这时候不能逼,一逼适得其反。注意也不要让家属和律师探望——有点违反规定,但这时候确实不能让他想到自己的家庭。得让他沉浸在自己的英雄情结里,自然发酵。”
“如果见了家里人会怎样?”张暖禁不住问。
“他家里人不是已经聘请律师了?”刘瑕说,“经济类犯罪,一定伴随没收非法所得,叶楚浩辰的钱全被他捐了,想要少判刑,只能家里人来赔钱,五百多万的赃款,对叶家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了。律师肯定得对他说明这点,他现在就靠英雄情结在撑着,为了维持道德上的优势地位,他只能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平静,不过,中国人的文化特色——亲亲相隐不为罪,为了亲人,违背自身行事准则是会受到豁免的,站在警方的角度,这时候当然要尽量避免他和家人的接触。”
张暖听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嘘了一口冷气。
“说我庸俗吧。”她说,“这个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这句话也是常听的,以前就觉得警察不容易,希望犯罪分子能蠢点,但怎么看刘姐你对付叶楚浩辰,这让我感觉……感觉你这么可怕呢?就和满级大boss折磨一级勇者似的,我怎么觉得有点残忍啊!”
刘瑕对她笑笑,做了个猛虎扑人的姿势,“没听过那句话,要和贪官斗,得比贪官更奸!”
张暖尖叫一声,大笑起来,连景云微笑看着眼前一幕,眼神又落到刘瑕的手机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再次泛起,始终不去。
他自己的手机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沉思,连景云看了一眼就站起身。
“下午有预约没有?”他招呼刘瑕,“没有就走——也是巧,叶楚浩辰刚提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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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师。”
“叶同学。”
还是上回那被布置得像老师办公室的房间,不过叶楚浩辰已经换下了蜘蛛侠t恤,穿上了橘红色的看守服,他的下巴明显尖了,眼袋从无到有,青青的吊在丹凤眼下方,看起来又青涩又可怜,‘一级勇者’气质更重,而且是被调教过的勇者——这五天内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上次见面时的那股精气神,那股年少轻狂、无法无天的气质,已经完全没有了,缩着背低着头,就像是个小老头一样忧心忡忡。
“刘老师,我……”
前十几分钟都是沉默,叶楚浩辰数次欲言又止,‘我’了好几次,终于一咬牙,把话说完了,“如果我认罪的话,大概……大概会被判几年啊?”
虽然她不是法学专家,还是和上次一样,屋子里就只有刘瑕和他两个人,这个问题也只有她来回答,没法寻求警察们的场外帮助——当然,她也不想和人分享同叶楚浩辰交流的渠道。
“你这个定性应该是盗窃罪,数额超过50万的都属于特别巨大,应该要判10年以上,最严重可以判到无期徒刑。”她说,叶楚浩辰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不过,你没成年,一般不会重判,只要家里人能退回赃款,肯定是卡着下限来判,这就是10年。如果你能协助警方,为下游团伙定罪提供决定性证据的话,由于他们的涉案金额高达数千万,也是数额特别巨大,可以判到无期,那你就有重大立功表现,量刑时会纳入考虑,减轻一档刑罚,也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认罪态度良好,请个好律师,看在年龄份上,争取判个三年到五年之间,应该不是问题。”
三年时间,对青少年其实已经是一段长到可怕的时间,退回五百万以上的赃款,更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小康之家的经济环境,不过,把话反着说,又重到轻时,这一切又不是那样难以接受了。其实刘瑕还没把话说完:毕竟是虚拟财产,除了保险公司以外,又没有造成个人重大的财产损失,如果能够走到关系,又拿出卷款证据的话,判三缓三也不是不能想。——她肯定,如果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坐牢,叶楚浩辰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对于钱他倒不会太在乎,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黑客,家境又好,自己能力也强,很少有人会把钱当回事。
叶楚浩辰的脸色果然恢复了一点,但仍可见清晰的迟疑,他低下头,指甲神经质地在桌面上划来划去,过了一会,水滴落到桌面上,又过一会,哭声也出来了。
刘瑕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叶楚浩辰被拍到桌子上,哭声闷闷的,肩膀一抖一抖,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幼儿园小孩,他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抓了一大把纸巾在脸上团,“刘老师……你、你说,我、我、我出来以后……我妈还会要我吗……”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要的理由。”刘瑕说,她给叶楚浩辰递过一杯水,“你觉得这件事,会毁掉你的一生吗?”
叶楚浩辰点点头,擦眼泪的动作又快又急,眼泪把黏在脸上的纸巾屑冲出一条沟。
“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会。”刘瑕说,“就算你被判五年,五年以后,你22岁——很多贫困山区的复读生,本来上学就晚,复读两年,也才刚上大学,你知道我没骗你,你去过青海支教的。如果才三年,那就更无所谓了,20岁上大学,再正常不过。我不是在淡化这件事的严重性,它会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坎坷,但绝对不会是个结束。叶同学,你见过这个世界的底层,你清楚这点,和你见到的那些艰难比,这几年的刑期,不会是结束。”
她的语调,温和又肯定,叶楚浩辰听得入神了,他的指甲深深地抠到木头里,过一会,响亮地吸了吸鼻子,又去擤鼻涕。
“我想明白了,刘老师,”他说,坐直身子,无畏地看向刘瑕,“我……我愿意交代。”
刘瑕几乎能听到门外传来的欢呼声,她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