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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情并不是很高,因为功利地看待,对保险公司来说,这笔钱肯定是要赔付出去的,无非是赔付给谁的问题而已。但昨天晚上,案情的新进展让他有点不安了——高兴亮的母亲去世了。”

    现场顿时兴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刘瑕也放下托腮的手,坐得直了一些,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发言,“儿子刚去世,老人家年事已高,是不是有自然过身的可能?”

    “确实不能否定,”连景云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过,高兴亮没有其余的兄弟姐妹了,所以,不管怎么说,高兴亮的儿子,现在的确成了这五百万保险金和上亿房产的唯一继承人——一个巧合或者不巧合的事实是,他平时基本和父亲没有往来,出了这事以后,才又一次以孙子的身份登门,这是他在高家暂住的第三个晚上……还有一点,根据高兴亮邻居的证言,他和祖母、父亲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张,三四年前,还曾经多次上门骚扰,向父亲索要钱财……”

    这就解释了连景云在昨晚的事以后,为什么会这么快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了:典型的无直接证据案,高兴亮之子在各方面都有强烈嫌疑,但缺少指向他的直接证据,普通刑警的审讯也无功而返,她的审讯技巧和沈钦的数据挖掘能力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刘瑕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往下瞟了一眼,微转过头去看沈钦——他正埋头坐在自己的电脑后,双肩微塌,不自觉地靠向窗边。

    缺少安全感的典型表现……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挡在他和所有人之间,也没有为他营造出相对幽暗的环境,在上车以前两人的争执,让她完全遗忘了这一点。

    他的进步当然是极快速的,在某些极端的情绪支配下,他甚至能和自己的四叔甚至是祖父正面争执,也无惧于他人打量的,甚至是恶意的目光,但这并不意味着沈钦已经在康复的路上大步狂奔,心理障碍的排除、治愈往往是极为缓慢,甚至是极为反复的,在这样明亮的环境下,和一群代表了公权力,因而显得格外有侵略性的同性坐在一起,心理上的保护者——她,刚才又追打他、排挤他,对他表现出极强的恶意和怒火——当然,他这是咎由自取,但,不管怎么说,能坚持着坐在这里,而不逃开,甚至于能坚持着搭乘另一部电梯追上他们,离开自己的座驾,进入连景云的车子,看着情敌和心上人有说有笑……在现在这样的时刻,能够坐在这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即使对于他人来说简直是再自然不过的小事,但对沈钦而言,也已经是艰苦斗争的成果了吧。

    她依旧未对沈钦之前的安排释怀,但在这一瞬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软化了她的心防——刘瑕扇了扇睫毛,点开了手机中的对话框。

    “高洪杰,男,28岁,目前在某淘宝店担任客服,”她读出对话框中的文字,对连景云扬了扬手机,连景云眉毛微挑,眼神随后落到窗边,他走过去拉起半边窗帘,室内的光线一下就柔和了不少。“现在居住地址是……”

    她念出一串地址,随后投影仪上出现了几幢小楼,“嗯,老公房了,高洪杰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这一点,他的信用报告和银行流水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他的照片——”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投影里,他的眉间有几道深纹,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显老,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地痞无赖常见的油滑,穿着也是简单但见品味,一件有点设计感的暗褐色夹克,白t和牛仔裤,让他的气质显得干净、斯文。

    “以这张照片为基础,在全市的摄像头缓存中搜索,找到了这段录像。”

    一张监控录像被放了出来,地址标注为世纪公园附近的一个路口,可以看到,一个身量和高洪杰差不多,面目也依稀相像的年轻男人站在行道树下,他也穿着一件暗褐色夹克,在路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很明显是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向上走出了镜头,失去了踪影。

    “这是案发当天早上7点20分的录像,20分钟后,杰克打电话报案,”刘瑕继续充任扩音器的角色,心底掠过一丝不情愿的钦佩:看来,她在这个案子里,也就只能当个扩音器了。“我想,线索应该是比较明显了吧?”

    “我们已经看过了公园附近的几个主要监控摄像头……”

    “这是在支路上的摄像头,由周边住宅小区的物业安装,只有这个镜头能照到一部分道路……”

    对于沈钦出众的搜索对比能力,市局小队已经有些麻木了,缔造奇迹仿佛已属于日常,一群人四散开各做各的事,张局招呼了连景云一声,“走,等你好久了——一起去经侦那坐一会……”,一时间居然没人来招呼刘瑕和沈钦——这不得不说,是对沈钦的一种体贴。刘瑕把手里的资料归置了一下,好奇地翻了翻高家人的资料,站起身拉开窗帘,往窗外看了一会。

    “警车这就开出去了……他们动作还挺快。”她转头对沈钦说,“反正人都出来了……我一会去国金看楼盘,你呢?”

    沈钦猛地从屏幕前抬起头,清晨阳光之微笑再现,他鼻音浓浓的,撒娇的味道很重,“刘小姐……”

    刘瑕又有抓起笔筒砸他的冲动,她伸出手指,警告地点点他,“一振。”

    沈钦的精气神如气球,刚吹起来,又肉眼可见地瘪下去,他赶忙俯回电脑前,继续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一身的鹌鹑样子,刘瑕白他一眼,又坐回去看材料——宽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刚才那无言的紧张已是水月镜花,现在,空气是宁静、和谧的,沈钦趴在屏幕后敲敲打打,偶然伸出一点脑袋,看刘瑕一眼,在被抓包以前又赶紧缩回去,当她不知道。刘瑕好气又好笑,只能置之不理,每隔一会,右脸就刺痒一下——某人又偷看了,还以为她发现不了。

    她托腮看着资料,春日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过一会,一阵春风吹过,把她的唇角吹得扬了起来,又吹出了一点轻轻的笑声。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融化了,沈钦手里没停,眼睛看过来,触到她的眼神,两人都笑了起来,这笑,没什么来由,但又是那么的有道理,像是刚才的那阵风,一下就把一早的争执全都吹走。

    “我在过高洪杰的网络足迹,如果能找到对话证据的话,案件就更明确了。”沈钦自然地闲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国金看房子好不好?”

    刘瑕‘hmm’一声,没说什么,沈钦也沉默下来,噼里啪啦又打一会字,他闲聊地问,“刘小姐,你为什么想当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