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的……”
话音未落,面孔上即刻挨了重重一拳。辣疙瘩暴怒,骂道:“快闭上你的鸟嘴,猪狗不如的玩意儿!你当天下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吗!似你这等短命腌臜的畜生,便是下了地狱,也只有剜口割舌的份儿!”
他婆娘睡得死沉,这时才被惊醒,刚抬起头,转眼被辣疙瘩一拳击晕,往床上又是一倒。
辣疙瘩甩了甩拳头,嘿嘿怪笑道:“你适才这话倒提醒我了,你家那个宝贝小孙子,虽然瘦弱了些,细胳膊细腿儿的,统共也没有二两肉,不过不打紧,连汤加肉,炖一锅鲜汤,一顿还是够吃的。”
李元贵吓得浑身乱抖,爬起来在床上就叩起了头,口才再好,这时却只会反复说:“朱大侠饶命!朱大侠不要吃我的宝贝孙子!”
辣疙瘩从鼻子眼里头哼儿哈儿笑了一声:“别人家的小娃娃可以吃,就你家的是宝贝么?不过,托生在你家,大约前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所以阎王爷叫他这辈子来受苦。还不如叫我吃了算了,也叫他少跟着挨冻受饿。”
李元贵哆嗦着哭:“若是他没了,我也不活了,没有了他,我还活着做什么?”
辣疙瘩看他哭得厉害了,从床上捡起一件不知道什么衣裳,替他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老人家先睡你的,俺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再来你家看看。你家那宝贝小孙子,俺喜欢得紧哪!”怪笑了两声,立起身来,从内打开房门,大摇大摆的出门去了。
他走后,李元贵兀自抖了半天,再一摸身上衣裳,竟然湿透,不禁心灰意冷起来,心道这样一来,状还没告成,自己就先被这辣疙瘩给活活整死了。于是躺在床上在心里骂月唤狠毒,叹自己时运不济,恼自己在宝顺合时太过小心,没能多捞点银子。
李元贵又恼又恨又怕,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才敢闭上眼睛睡去,谁料门口又有人喊门,是人家来讨要赌债,和婆娘两个勉强挣扎着爬起来磕头作揖,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一刻也不敢耽搁,回屋收拾了东西,抱着宝贝孙子,一家老小逃往城外,寻找破庙安身去了。
李元贵走后,月唤一时找不到合宜的人选,自己就充当了掌柜,成天坐镇在铺子里,从早到晚,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回内院去。阿娘发愁道:“成天抛头露面的,今后谁还敢上门来提亲,这可怎么好?”
月唤道:“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我有大宝二宝和这间铺子就够了。”
阿娘道:“上回又叫那老鬼骂得那样难听!成天看着笑嘻嘻、笑嘻嘻的,我还当他是好人。”
月唤并不在意:“我打从温家出来,至今收到的白眼和难听话可以砌一座长城了。”
李大娘这时便感慨道:“我们东家,真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家,开着一间铺子,养着这么多人……”言罢,擦了擦眼角。
阿娘得遇知己,上前捉住李大娘的两只手:“她大娘,你心里头不生我们妹妹的气了?”
李大娘道:“此一时彼一时。东家生下大宝二宝,给温家留了根,说起来,是温家的恩人,是温家的功臣哪!唉,我们五爷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凤楼现在正在桐城赶往嘉兴的路上,他来杀月唤,给老太太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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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当夜,浙江与安徽交界之处的荒郊野地,一队运粮车就着月亮的亮光赶夜路,因是静夜里,车队所经之处不闻人语,唯有马骡嘶鸣,车轮辚辚之声。忽一阵大风刮来,月亮被一片云头遮住,车夫们便点上马灯,继续赶路。
车队正走着,当头的一个车夫忽然叫起来道:“老大快看,前面有亮光,会不会是鬼火?”
当下从马车中钻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来,往前方觑了觑,说道:“那是人家生的火堆,你见过那么大一团鬼火么?”
车夫道:“我前几天听人家说这一带极不太平。会不会是劫匪得知我们要路过,在那里等着我们?”
那个被车夫称为老大的汉子道:“我看不像,要是劫匪,就不会光明正大的生火堆了,不打紧,我们赶路要紧!”
车队往前又驶了一箭之地,火堆愈来愈近,映着火光,见一名衣着破旧的年轻男子坐在道旁,背后靠着一株歪脖子梧桐树,正在火堆旁霍霍磨刀。
老大见他孤身一人,全然不是劫匪的模样,虽然诧异,心头却也是一松,与那个打头驾车的车夫笑道:“大约同我们一样,是赶路之人,囊中羞涩,住不起客店,便只好宿在荒郊野外,不打紧,我们赶我们的路!”
车队从这男子身旁依次而过,适才说话的那个车夫见这男子满面风霜,衣衫破旧,脚踩烂了帮的皮靴,张口就向男子问道:“喂,我问一声,这里到开化县还要多远?”
他声音响亮,但这男子却恍若未闻,只管埋头磨自己的短刀。车夫等了一等,不见他回答,不禁疑惑,难道这人是个聋子不成?
老大见状,双手抱拳,笑着问道:“兄弟,敢问此地距开化县还有多远?”
那男子方才抬起头来,往后略一偏头:“过了前方那座青牛山,再走四五十里,便是开化县的县城了。”
老大手下的一帮子车夫纷纷喜笑颜开,七嘴八舌道:“这下可好了,赶到县城内,赶紧找一家客店,洗个头脸,喝上两杯老酒,再睡个好觉。”
老大也觉喜悦,又是一抱拳:“兄弟,多谢了!兄弟晚饭可曾用过?我们车上水和干粮还有些,如若……”
男子不等他说完便点了点头。老大伸手从马车里摸出一个装水的皮囊和几张大饼出来,一并抛与男子。男子接过,拔下塞子,用袖子擦了擦皮囊口,慢条斯理喝了几口。水喝完,又将皮囊重新还与老大。
老大吆喝身后车队:“走!”
男子忽然道:“青牛山上有劫匪。”
老大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男子道:“因为我傍晚刚和他们打了一架。”
老大问:“兄弟你不要紧?”
男子道:“伤了两个人。”
老大踌躇道:“这如何是好……”
车夫便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