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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听得直笑,同朱氏商议着是不是该请个专司糕点的厨娘。

    走至半途,她忽然停下,懊恼道方才在库房里瞧见了一件有趣的小玩意,要回去找。

    连二爷准备回去用点心,就也不闹着要一块去,只摆摆手示意她快走,自己则同朱氏一齐先出了千重园。

    但若生折返后却并没有去库房,而是径直去找了窦妈妈。

    窦妈妈见着她不由怔了怔:“……姑娘怎么回来了?”

    “突然想起有件事先前忘了告诉姑姑,”若生眉眼弯弯地笑着,“我前两日请三叔派了些人出去。”

    窦妈妈微讶:“姑娘请了三爷派人办事?”

    连家教养孩子的手法,同京都的那些世家名门不尽相同,依若生的年纪早就到了能插手连家生意的时候,但她一贯娇着养大,懒怠得不愿管事,做什么都没大兴趣,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家的事,她从来没有挂心过。

    “是,请三叔派了几个人去平州一趟。”若生笑着颔首。

    窦妈妈哑然,良久方道:“姑娘可是惦记上了平州的哪位大厨?”她琢磨了半响,也只琢磨出这么一个可能。

    若生但笑不语,摇了摇头只道:“等姑姑醒来,劳妈妈说上一声,至于旁的,等晚些日子我再来同姑姑细说。”

    “奴婢记下了。”

    窦妈妈应下,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目送若生离去。

    跟着若生的绿蕉也疑惑,但绿蕉口舌木讷,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索性不问。

    若生就也权当不知,沿着庑廊一路前行,脚下的步子渐渐走得又稳又快。

    突然,斜刺里走出来一群人。

    若生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见是她,迎面而来的几个人便也都停下了步子,齐声问安。

    连家二爷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痴儿,二房唯一的姑娘也只是个坏脾气的毛丫头,可在连家,从来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们,更不必说千重园里的这些人。

    身上都着了白衣的少年们,站在距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皆低着头不敢看她。

    舌尖抵着贝齿,有钝钝的疼。

    若生微微一颔首,并不发一言,带着绿蕉从分开的人群间穿行过去。

    行进中,她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凉的,芳冽的香气。

    越过人群,她听见有人在喊,“玉寅,听闻你哥哥玉真擅琴?可是真的?不知比颜先生如何……”

    “呸,这话也说得,叫颜先生听见还不得将琴摔了!”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模糊……

    若生走得远了,并没听见玉寅最后答了没,又是如何答的。

    不过玉真这个名字,她记得。

    她也知道,他的确琴艺非凡。

    不同于千重园里的其他人,玉真跟玉寅是一母的亲兄弟。但她会记得玉真,却是因为宣明十九年的那场春宴。

    因为擅琴,春宴后他便被时年孀居的长公主从千重园里要走了。

    第011章 用处

    身为嘉隆帝的第一个孩子,长公主浮光想要的东西,从来便没有得不到的。

    她既开了口想要玉真,那人自然就是她的了。是日傍晚,玉真便抱着把七弦琴上了浮光长公主的马车。自此以后,若生再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直到多年后,玉真成了长公主府的玉先生,成了浮光长公主身边最得宠的人,成了平康坊连家的新主人时,她才知道,昔年春宴上玉真弹的那一曲,有多少分量。

    连家的富贵,成了过眼云烟。

    连家的宅子,被浮光长公主随手拣来送予玉真为礼。

    绿漆正门上方的牌匾被捣碎拆毁,再不留半点痕迹。

    凡此种种皆说明浮光长公主是个不可结交之人。但因云甄夫人同嘉隆帝极为熟稔,浮光长公主更是时常往连家走动。驸马爷去世后,她孀居在家,却并不喜清静,便总来缠着云甄夫人说话。若生跟着姑姑长大,同她走得也近。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在她同长公主坐在一块谈笑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若生脚下的步子又渐渐慢了下来,鞋履之下乌亮如镜的地砖似乎也变得更为冷硬。庑廊下白玉栏外栽着的几盆花草,都还枯着。若生定睛看去,却在上头发现了一星小小的绿芽,小的几乎就要瞧不见,但实实在在就生在干枯的枝桠上。天气尚寒,但这一瞬间,却似有和煦春风扑面而来,暖入人心。

    而今还只是宣明十七年……

    若生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

    方出得千重园,她便听见了她爹连二爷的声音:“阿九怎地还不出来?”

    他闹着回去吃点心要先走,走到外头却又想着要同她一道走,拉着朱氏在门口候着,半天没走动。若生没料到他竟在等着自己,当下忍不住心头一酸,连忙大步上前,道:“您怎么不先回去?”

    连二爷见着了人,长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说:“我想着你虽然个矮腿短,但打里头走出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便说等一等,哪个知道你走得这般慢……”顿了顿,他又道,“爹爹我可没嫌弃你生得矮!赶明儿你就长成大高个了!”

    “……”若生半响接不上话。前两日他还在担心她吃得多长得太高不成样子,这会倒是又嫌她矮了。

    回明月堂的一路上,连二爷都在嘀咕这事。

    若生听着他絮絮叨叨说话,方才撞见玉寅一行人时霎时涌上来的寒意便顷刻间消散了。回到二房,连二爷进门脱了靴子吃了两块枣泥馅的软香糕,盘腿坐在热炕上翻了两页话本子,便又缠着若生要陪他习字。

    他倒是每日里都要练上一会字,写得比若生像样子。

    若生往常懒懒的,甭说陪他,这等话听见了寻常是理也不理睬的。

    她避着他不愿意搭理的日子,也已有很长一段日子。有时连二爷缠得紧了,她还会板着脸说些不好听的来赶他走。父女俩的感情,早冷淡得不成样子。是以这几日,她突然变得好声好气,性子软和了些,连二爷的胆色就又慢慢大了起来。

    若生则是见他能说能笑就满心欢喜,自然是他说什么都好,闻言便立即吩咐金嬷嬷将纸笔备上。

    朱氏就在边上做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