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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6
    般无二,若非你父亲不堪,母亲那就是卖了自己也不能将你换了银子呀……”

    哭着说着,她将昔年卖了雀奴的事尽数推给丈夫吴亮,只把自己往那心底纯善的好人说。

    若生隔着轻纱冷眼看她,只觉耳边声音聒噪不已。

    郑氏只怕是心存侥幸想蒙混过关,可一个连结发多年的丈夫都能被她弃之如敝屐,对一个本不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真心相待?

    即便此刻坐在马车里的人就是雀奴,也断不会相信郑氏说的一个字,更不必说此刻呆在这的是连家的三姑娘若生,而非雀奴。

    若生尤其不喜这般敢做不敢当的人。

    人有好坏善恶,可有些人就是坏那也坏得坦坦荡荡,这样的人,你能恨,却不会像面对郑氏这样的人时厌恶到骨子里。

    又听两句,若生不愿意听她胡说八道了。

    她抬脚在地上重重一顿,扬声冷笑:“刘大人是个好人?”

    郑氏的哭声一滞,而后再起,双手拍打地面,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人人都道那刘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是个秉性刚正不阿的人,母亲不过是深宅妇人,自然就也这般以为了。”

    吴家富贵的时候,她身为吴亮的正房太太,那日子也是过得风风光光的。

    面上涂脂抹粉,用的都是百年老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那赤金的头面更是一打一副,金楼的师傅见了她个个点头哈腰。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拣了贵的买?日常也不过就是同那些个富太太一道凑桌马吊玩耍,她一扬手。袖子微微往下一滑,就露出腕上滴水似的翠玉镯子来。羡煞一桌人。

    可那样的好日子,早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散去了。

    而今的郑氏,也不知是不是在市井陋巷里呆得久了,动不动便摆出一副泼妇模样来。

    她明明在哭诉,但这哭得也叫人听着不痛快。

    若生兀自扭头朝着格窗看去,心道郑氏跟吴亮夫妻二人当年正是好银子的时候,身边只一个雀奴,定然不会胡乱换个几十、百来两的就将人卖了。瞧郑氏如今这嘴皮子还能这么利索。当年这价钱,她定然也谈得高高的。

    那刘大人若只是一方小县令之流的芝麻官,想必是拿不出银子来的。

    所以,郑氏口中的刘大人,只怕官职不低。

    想到这,若生不免有些齿冷。

    大胤的天下难道就叫这些个东西来保来兴?

    从马车上的小窗子望出去,外头天色蔚蓝,日光和煦,一派安然景象,可这平静底下藏着的。却是肉眼看不见的污垢,像冰冷湿滑的苔藓一般,一点点将大胤王朝吞噬殆尽。

    她悚然一惊。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良久,她问郑氏:“你可知道,刘大人如今当的什么官?”

    郑氏闻言,抹着眼泪透过手指缝偷偷看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想同自己显摆那刘大人如今高升了,连带着鸡犬升天,连她也说话响亮。郑氏心中不屑,低垂着的眼睛里闪过鄙夷之色,等到抬起头来时。她又成了原先那委委屈屈的老妇模样。

    她揉着红肿的双眼,带着格外浓重的鼻音道:“刘大人如今是咱们平州的刺史。自然不同往昔……”声音渐微,郑氏突然将手一移。似想起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般盯着若生说,“你今次来,是大人的意思还是?”

    若生恍若未闻,只咬牙道:“平州刺史?”

    “你不知?”郑氏诧异地脱口而出。

    不等她多想,若生霍然站起身来,扬手指着她的鼻子问:“我娘的墓在哪?我要带她走!”

    郑氏的身子猛地僵住,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来。

    若生心生不安,“说!”

    郑氏这才小声答:“没有墓……”

    “没有?”若生面色惊变。

    “兰姨娘是火化的……”她声音愈低,也不知是惶恐,还是不愿意提起雀奴的生母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厌憎之情来。

    若生低头看着她,几乎是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明明知道她是东夷人!”

    在东夷人的习俗中,人死后若不能入土为安,当永世不得超生。东夷人信奉人有轮回之说,一个人即便是死了,灵魂仍存,如以烈火焚烧尸体,其内心必痛楚万分。

    所以当年她跟雀奴偶然谈起父亲时,在纸上写了火化二字后,雀奴的面色登时就变了。

    若生不敢想,她若知道生母死后是被郑氏一把火烧成灰烬的,心中该有多少难过。

    她死死盯住郑氏,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那目光太过炽热,即便隔着一层纱,郑氏也依旧像是被烫着一般瑟缩了下,可她那张嘴里仍在狡辩:“母亲我当年见过的东夷人,也就只你兰姨娘一个,怎知东夷人是如何办那身后事的……”

    “骨灰呢?”若生没搭理她。

    郑氏讪讪地笑:“全洒在兰姨娘最喜欢的那片花下了。”

    “洒在花下了?”若生的声调平静如水,“是根本就不曾命人拾过吧。”

    郑氏立即反驳:“自然是收了的!”可面上眼神虚浮,底气不足,再假不过。

    若生别过脸,再不看她一眼,只扬声唤了扈秋娘上马车,而后指了郑氏道:“两千两银子,还不上就把你的命还了!”

    “雀奴!”郑氏先是微微一怔,然后便大叫起来,“我是你母亲!你怎么敢!”

    事到临头,她倒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了。

    若生就笑,抬手将轻纱撩去:“你是我哪门子的母亲?”

    纱幕后,少女面上的一双眼。烟波潋滟,黑白分明,隐隐含霜。

    郑氏“啊”了声。忽而跪倒,也顾不得她是如何知道雀奴的事了。只讨饶道:“求姑娘饶了我一命——”

    “吵。”若生伸出手将自己的两只耳朵一把捂住,只转头看扈秋娘,笑着道,“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扈秋娘看着她,眼前就浮现出昨晚上她在灯下摹写吴亮笔迹的事来,不觉憋笑,点头道:“自然是的。”

    若生就去看郑氏:“左右这银子不是你借的。你不还倒也无事。”

    郑氏眼睛一亮。

    “父债子偿,让你两个儿子来还吧!”若生笑吟吟地说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