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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烟味浓郁,她身上亦有,但她似浑然不觉,也不叫窦妈妈开窗,只问:“阿九回去了?”

    窦妈妈应个是,将玉寅的事说了。

    云甄夫人不置可否,又问:“阿九那丫头,发火了?”

    “倒不算发火……”窦妈妈小心斟酌着字眼,“依奴婢看,不痛快是定然的,方才三姑娘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了,听奴婢说着话,虽然笑着,可笑得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云甄夫人伸手掠过自己鬓边散乱的发:“禁足吧。”

    窦妈妈愣住:“禁足?三姑娘她……”

    “想到哪儿去了!”云甄夫人失笑,摇了摇头,抓起身上绣了葡萄鹦鹉的薄毯,“禁她的足做什么!”

    窦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禁足说的是禁玉寅的足,不过主子说的这话她却是始料未及,神色仍旧有些木木的。云甄夫人却是一脸的漫不经心:“只管去办。”说完,她身子往后一倒,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又说:“再使个人去知会阿九一声。”

    不论如何,玉寅那孩子生得再像她记忆里的人,再像她幻想中的儿子,也终究不是真的。

    他既惹了若生不高兴,那当然得罚。

    但窦妈妈应声退了下去后,她伏在榻上,却猝然又坐了起来,烦躁地将身上薄毯一把掀开,赤脚落在了地上。

    脚下的砖冰凉凉,有些像是冰。

    还未进六月,她又畏冷,千重园里还没有一处开始用冰。

    可她这会就这么孤身坐着,心头似有一把火在烧,燥得她浑身难受,头疼欲裂。

    不过是个面首,何须在意?

    但分明应当严惩一番的,话至嘴边却成了“禁足”。

    云甄夫人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脸又睡倒在了榻上,半阖上眼睛,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东夷的人跟事,死去的孩子,玉寅的脸……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跟人反反复复在她眼前闪现。

    她遥遥望见床帐上绣着的火红石榴花,红得像是一滩血,令人悚然。

    朦胧间,眼角一热,她用力闭上了双目。

    有湿而烫的东西,沿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过得许久,她才终于再欲睡去。

    而早前离开千重园往木犀苑去的若生,却还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睡意。绿蕉伺候她沐浴更衣躺下后,千重园里窦妈妈也使人来给她递了口信。来人若生并未亲见,见的是绿蕉跟吴妈妈。

    吴妈妈因为没有亲自跟着去,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闻言并未多言一字,只将人给送了出去。

    绿蕉就来同若生回禀。

    若生听是禁足,眉一挑,笑了下,又飞快敛去,打发了绿蕉下去。

    她知道窦妈妈一定会将那事告诉姑姑,却没有料到姑姑会这么罚。

    禁足?

    她摇了摇头,舒口气躺了回去。

    方才玉寅那一出,她也是猝不及防,只是下意识便扬手挥了过去。但是如果换做是前一世的她,刚刚定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他动作突然,她闪避不及,事后定然发懵,只会盯着他看,哪里会脱口训他放肆。

    屋子里的光线渐渐黯淡了下去,若生躺在床上静静地思量着,自己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也不知是过去的太久了,还是她心底里有意遗忘,她想了又想,却只能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明明是自己,却像是陌生人。

    然而她变了,其余人却都还是原样。

    在玉寅看来,她不过就是连家二房那个性子娇纵的三姑娘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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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筹谋

    这样的她,于他而言,只怕是最容易接近的对象。

    殊不知,她早已经看清楚了他的伎俩。上过一次当的人,怎么还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身上栽第二次?

    她前世丝毫不知他的心思,又自幼不知人间疾苦,恰逢陌上如玉少年,情窦初开,眼睛移不开,腿也迈不开,只将他搁在自己心尖上,小心翼翼地喜欢着。

    可最初的喜欢有多甜,后来尝到的滋味就有多苦涩。

    人的眼泪也是咸涩的,但比较起来,就远不及心里的苦了。

    若生思量着,舌尖上泛起阵阵苦意来,叹口气翻个身,伏在了枕头上。

    突然,“叩叩”两声响,惊动了她。她霍然坐起身来,敛目朝响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说了声:“进来。”

    话音一落,扈秋娘的身影就从外头走了进来,披着身夜风的凉意。她大步上前,先恭恭敬敬地同若生行了个礼,而后说:“回来的路上差点叫巡夜的给碰上了,奴婢避了避,便耽搁了会。”

    若生听见前头半句,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再听后半句,这颗提着的心便又落回了原处,她松了口气,让扈秋娘坐下说话。

    扈秋娘就也立刻依言搬了椅子到她床前,落了座。

    “找到地方了不曾?”若生就着昏黄的灯光,坐得更直了,低声问道。

    扈秋娘见状便站起身来,取了只云锦面子的靠枕置于她背后,伺候她靠得舒服了,方才回话说:“虽然那地方不容易找,但奴婢幸不辱命。到底还是找着了。”

    “找到了?!”若生面上一喜,声音也不由得微微拔高了些,及时又压低来,“可有瞧见什么?”

    扈秋娘摇了摇头:“远着不提,绣楼亦高,什么也瞧不见。”言罢,她顿了顿。补充道:“奴婢等了许久。这天也黑了许久,可里头没有一处点灯的,若不是一早知道情况。指定以为里头并没有人住着。”

    即便她出门之前,已经从若生口中得知,那宅子里是住着人的,可到了地方后略微探了探。她心里头的疑惑却反而更盛了。

    白日里尚且好说,天色一黑。人不能视物,自然是要点灯燃烛的,但是那座不大的宅子却始终黑幽幽的,叫人看得心里发毛。是以。那宅子里如果真的有人住着,那住在里头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扈秋娘踟蹰着。终究还是说了:“姑娘,有句话奴婢不知是当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