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今往后,你再不必住在这里了。”若生缓步走上前去,慢慢地靠近了雀奴。
雀奴不适,面上流露出惶恐之色来,但却强行忍住了没有动弹。
若生鼻子一酸,低语:“我来带你回家,雀奴,我带你回家——”
“家?”雀奴喃喃重复着这个字,忽然身子一软,摔了下去。
若生惊慌失措,急忙去扶,却发现她已然晕死了过去,焦急中失声喊道:“苏彧!”
“气血不足,脉象不佳,但应当没有大碍。”苏彧大步上前来,伸出三指搭在雀奴腕间号了一号,转头面向若生,“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当下便有人走进门来,将雀奴用扯下来的帐子一裹,打横抱起,带了出去。
若生跟苏彧亦飞快返回了马车。
扈秋娘已接过了雀奴,正在悉心照看着。
马车立即动身,扬尘而去。
忍冬却留下了。
那传闻中的凶宅,重新空置了下来,但只约莫过了一刻钟,就有另外一队人,从巷尾过来。忍冬上前去,扫了一眼那辆灰扑扑,极不起眼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问车夫:“可安置妥当了?”
车夫答:“都备好了。”
忍冬便点一点头,摆摆手放了他过去,自己退去了一旁隐于角落。
很快,这辆马车载着的人,就住进了这座宅子,住进了原本该由雀奴住着的绣楼。
打头的姑娘,十*岁的模样,神色轻佻地扫了一眼屋子里得陈设,瞥见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后,她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回头同身后伺候自己的婢女说:“哎哟快瞧,那可是大师的画作!值钱得紧,卖了能换无数个你呢!”
婢女比她还年轻些,闻言撇撇嘴,搬着行囊进了里头,而后才道:“琴娘子,快些进屋来吧。”
被称作琴娘子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了进去,嘟囔起来:“这么热的天,怎地也不开窗?”说完又嫌起这宅子看着寒碜,“除了厨娘跟车夫外,这地方连个鬼影也没有!”
婢女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
琴娘子又唉声叹气地靠在了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也不知那位爷,何时来。”
婢女比划着:“花了那许多的银子让您住进来,您还怕他不来?”
“聒噪的小蹄子,要你多嘴!”琴娘子将扇柄重重敲在了婢女头上。
……
而此刻已经远在京城另一角的若生,正在听扈秋娘说雀奴身上的伤。
新的旧的,有些已很多年了,只怕是她尚在家中时就受的伤。
若生眉眼沉沉,许久没有言语。
扈秋娘望着雀奴,则想起了那日自己问若生这人该如何救时,若生说的话来。
她只说了两个字,“木贼”。
——偷梁换柱,是为木贼。
如今,她们已将这“木头”给成功偷出来了。(未完待续)
ps:儿童节快乐!加更送上~带雀奴小盆友回家~~ps:木贼就是个灯谜,打个成语,偷梁换柱,有亲猜到了么~~
第147章 八灯巷
可这根“木头”,还未长成,便已有了腐朽之意。
扈秋娘自幼也是穷苦日子里过出来的,一见雀奴身上那些陈旧而不起眼的伤痕,便知道是怎么来的。这一处是叫火燎的,那一处是叫人用指甲掐出来的……
她差点便叹息出声。
但瞧着若生郁郁寡欢的模样,那一声已经流露到嘴边的叹息,又叫她给憋住,咽了回去。
身下车马辚辚,她望着若生,嘴角翕动,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眼前的三姑娘,看着同平常似乎有些大不一样。
就是扈秋娘已跟了若生数月,也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这样阴沉的神情来。
脸还是那张脸,眉眼也还是原先的眉眼,杏眼雪肤,一如既往的娇俏,可那面上的神情,叫人看着几乎要激灵灵打个寒颤。
扈秋娘低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重新看向了怀中的雀奴。
而若生,也就一直没有出过声,像她买了要送予连大太太的那尊玉佛一样,寂然无声。
马车飞驰而过的道路,渐渐从狭窄的巷子,变作了宽阔的街道,不多时,就又变成了窄巷。再往前行了片刻,马车也进不去了。
于是,车夫便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 来。
拉车的马儿,来回踱步,半响才安静下来。
外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转眼间若生眼前的车帘子就被只手撩了起来。
苏彧的声音在外响起:“人可醒了?”
若生钻出车去,担忧道:“尚未。一直在昏睡。”
“先将人带进去吧。”他略一颔首,命前头的人先去将门开了。
巷子尽头的那间小院子,极不起眼。
然而当若生越过苏彧看过去的时候,她却愣住了,而后神色大变。
她未戴帷帽,面上神情自然一览无余。
苏彧微蹙眉头,问:“有何不对?”
早在他们决意救出雀奴的转天,这座小院子就先备好了。
银子是若生出的,地方是苏彧挑的,所以此刻是若生第一次看见这座院子。
这地方远僻。鄙陋。距离达官贵人聚集的平康坊,十分遥远,同先前雀奴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东一西。隔了大半个京城。方才马车一路行来。可花费了不少工夫。
自小长在平康坊连家大宅里的若生。理应从未涉足此地。
但若生盯着那座院子,脑海里却清晰得浮现出院子里头的样子来。
她艰难问道:“这条巷子,是不是叫八灯巷?”
苏彧微惊。旋即敛目,低声说:“难道,那时你便藏身于此?”
“远不止如此……”若生见状心头了悟,他们此时身处的这条巷子,果真就是八灯巷。
那一年,她身无分文,雀奴穷困潦倒,俩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就这么凑到了一块,穷愈穷,只能赁个最便宜的落脚处。八灯巷里住的都是穷苦人家,巷子窄得连车马都过不去,可见清贫。
这里的人,顶多知道龙椅上坐着的人是哪一位,至于人是如何坐上去的,则是半点不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