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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身在梅香之间,只觉得人也冻住了。

    她嘴唇嚅动,吐出了冰霜似的几个字:“杀人,偿命。”

    可陆幼筠走近她,锦衣华服热烈似火,讥笑道:“杀人?你有何凭证能证明是我杀的人?”她双手一摊,干干净净素白细腻的一双手掌,绝无血污,“休说你拿不出证据,就是你拿得出,又如何?”

    她目如点漆,唇角微勾,近乎洋洋得意地道:“段素雪的事,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若生呼吸一轻。

    即便她对段家表姐无甚感情,但人生来不过一条命,不论是谁年纪轻轻的没了,那都是令人可惜的。

    更不要说段家表姐是死于非命而非善终。

    但当时案子一出,还未来得及彻查段家便自行推出了个丫鬟来说是真凶……后来案子被苏彧私下查清,可尚未翻案,事情已叫陆相给压了下去。

    陆幼筠莫说受审,就是连公堂也没有上过。

    难怪她会觉得“杀人偿命”四个字是笑话了。

    “雀奴不过是连家的养女,一个生来就卑贱肮脏的杂种,谁会相信是我杀了她?”陆幼筠言语之轻松,仿佛是在谈天说笑。

    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杀害一个蝼蚁般的东夷杂种?

    这样的话,谁会相信?

    谁也不会。

    若生像看炼狱恶鬼一样地看着她:“你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337章 无恐

    </strong>陆幼筠凑到了她耳边,将白皙的脖颈毫无防备地袒露在她眼前,然后轻声发笑道:“我怕,我当然怕,我怕极了呢阿九。我也知道你敢,可是阿九,你要是在这杀了我,这连家恐怕就要给你陪葬了。”

    她笑着,说着,肆无忌惮地揪住了若生的软肋。

    若生可以不要命,可以不怕死,可姑姑呢,父亲呢,若陵呢?还有连家上上下下那许多人的性命呢?

    她怎么可能会在陆家的花园里杀了未来的太子妃殿下?

    陆幼筠认定她不能,她也的的确确是不能。

    伤心、愤怒、无助……种种情绪像狂风骇浪一样将若生包围了起来。这一刻,五感迟钝,她恍惚间似是回到了数年前。就连陆幼筠吃吃的笑声也都远去了……

    她忽然声无波澜地说了一句:“不,雀奴没有这么容易死,秋娘也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拿下的人。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哈?”陆幼筠轻轻地笑了一声,“这般说来,你想必是无意知晓雀奴的尸首身在何处了?”

    若生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眼珠子。

    可陆幼筠眼也不眨,口气和神态都恢复了往常惯有的笃定和闲适。

    她的笃定,甚至更甚先前掏出绳镯证明雀奴在她手中,要挟若生留下陪她赏雪吃茶的时候。

    同她方才被若生追要答案步步紧逼,无法回答的时候,更是截然不同。

    “可怜的小阿九呀,你若是不愿意相信她死了,方才又何必那样问我?你老老实实地陪着我吃茶说话,有何不好?纵然忧心忡忡,可到底心怀希冀,哪像现在呀……”

    若生听着这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这才是陆幼筠手里有牌时真正的样子——

    笃定而得意。

    呼吸间的空气是那样的冷,一进一出仿佛连心肺也都失去了知觉。

    若生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愤恨像攀爬的藤蔓,沿着骨血密密实实地爬上来、爬上来,终于攀爬到了某个顶点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弹指间,她忽然神色一变,扬起嘴角微笑了起来。

    这显然令陆幼筠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着若生敛去面上笑意,将柳眉微微蹙了起来。

    若生身子前倾,靠近了她。

    陆幼筠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若生,正好与之相反,抬脚迈步,向前跨了一步。

    陆幼筠眼神探究地望着她。

    若生却恍若未觉,继续向她靠近过去,终于站成了亲亲热热的样子,随后像方才陆幼筠附耳同自己说话一样贴着陆幼筠轻声的,一字一顿地说道:“终有一日——”

    只有四个字。

    她说完即止,再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陆幼筠听明白了。

    她这是在说终有一日会叫自己偿命的。

    即便不是今日,即便不是明日,但终会有那么一日的。

    明明若生的声音因为风寒而粗粝沙哑,鼻音浓重,可这一刻听来,陆幼筠却觉得她的声音有如最温柔甜美的呢喃。

    她有一瞬间的惶恐骇然,又有一刹那的紧张慌乱,但一切都敌不过她心里蓬发的欢喜!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往前那个对自己亲疏有度唤着“陆姐姐”的人不是真正的连若生!

    只有眼前的这个连若生,才像是真实的!

    陆幼筠满心欢喜几乎就要按捺不住。

    分明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将若生放在眼里过。云甄夫人的掌上明珠又如何?

    可越接触,她越觉得这人与自己最初所想不一样。

    到了后来,她又情难自禁地嫉妒起了若生。

    为什么一样都没有母亲,她却看起来比自己要活得快活百倍?为什么都说她骄纵跋扈,她却善良到愿意收留一个混血的东夷杂种?为什么她爹明明是个傻子,她却依然对他敬重有加?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那样得好。

    她就像是一团光,一团火,温暖而又美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想要伸出双手抱住她,一点一点揽住怀中,再一点一点揉碎扑灭她。

    陆幼筠忽然道:“她换身衣裳蒙住眼睛重新梳个发式不开口地站在你跟前,你根本连她的脸也认不出,你当真就有那般在乎她?”

    若生闻言,唇边笑弧变得更大了。

    她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这笑容落在陆幼筠眼里,竟有着无法形容的讥诮。

    “只有过暗瘢一样人生的你,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须臾,轻飘飘的一句话,从若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