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隆帝却已是不高兴了。
他原想着这巫医怕是有真本事的,可如今看来,也像是个满口胡说八道的江湖术士。
嘉隆帝心中不信,面上也不遮掩,只是他方才已明明白白说过了,不管是什么说法,他都不会追究,那此刻也就只好斥了两句便算。
但这之后,嘉隆帝便没有再召见过这个巫医。
他的头痛病也没有犯过。
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往日安宁。
皇帝康泰,众人自然也跟着欣喜。
消息很快传出来,云甄夫人也知晓了。
恰好若生也在千重园,正坐在她边上发呆,她便说了句:“看来是我想的不对,那巫医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若生神色间略带迷茫地转过脸来看向她:“您说什么?”
云甄夫人道:“我说皇上的病真叫那巫医给治好了。”
若生闻言似是清醒了些,眼神清明了,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大好的事。”
云甄夫人看着她,忽然叹口气道:“你方才是不是在想雀奴?”
若生微微点了点头。
她想的,时时刻刻都想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是不想提么?”云甄夫人问道。
若生抿着嘴摇了摇头。
云甄夫人又叹息了一声:“罢了,姑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若是有什么难处,还是要说的。”
若生靠过去,抬起手轻轻地抚平了她眉间川字:“姑姑别叹气,总是叹气,该叹老了……”
可话说完,她自己倒是长而深地叹了一声。
云甄夫人失笑,伸手揽住若生的肩头,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姑侄俩坐在那,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有些话,不必说,互相也都明白。
这一天,云甄夫人的情绪因为嘉隆帝的病情好转高涨了不少。
虽然那日见面是不欢而散了,但随着岁月流逝故人是越来越少,她还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的。
可谁曾想,嘉隆帝的身子明明已经眼看着恢复了健康,竟然一夕之间又生变故。
这一回,他的痛苦加剧了。
若说原先只是难耐,如今根本就是绝望。
太医院依旧束手无策,众人熬红了眼睛也没有想出办法缓解他的病情。
嘉隆帝因此疼得性子都变了,盯着太医们厉声大骂,废物,无能,该死——
要不是太子少沔拦得快,这“该死”的恐怕真的就得死了。
嘉隆帝紧紧攥住了儿子的手,让他将那个巫医再找回来。
太子少沔却面带犹豫地道:“想来是儿子看错了,那人恐怕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不然早该将您治好了。”
嘉隆帝目光热切地盯着他:“不不,他有法子,他有能够根治的法子!”
“当真?”太子少沔愣了一下,旋即道,“那儿子这就去把人带回来!”
嘉隆帝头痛欲裂,强忍着,连声道好,催他速去。
太子少沔也不负他望,很快便将人给带了来。
俄顷巫医看过,惊慌失色道:“陛下,这怕是耽搁不得呀!”
嘉隆帝于是屏退众人,只留他细问起来:“你说,这若真是巫蛊作祟,该怎么办?”
巫医道:“草民没有本事,但在知道了症状的情况下,仔细推演一番,应当还是能找着邪祟源头的。”
嘉隆帝问:“找到便妥了?”
巫医点点头又摇摇头:“找到以后,由草民施法破除,再用烈火将其焚烧殆尽,才算成事,才方能根治。”
“那好!”嘉隆帝不假思索地道,“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源头?”
巫医道:“草民只需十二个时辰。”
嘉隆帝抱着自己的头,疼得几乎算不清十二个时辰是多久,他索性不算了事,直接下令道:“去查!立刻就去!一定要找到源头破除它!”
巫医应声而去,片刻后又折返回来给嘉隆帝送了药丸:“虽不能根治,但多少能够暂缓一阵。”
这话不假,嘉隆帝服了药丸后,很快便觉得头没有先前那般痛了。
因为巫蛊作祟一事尚无定论,他也就照常的不动声色,去批改折子。
批着批着,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手里的朱砂笔顿在半空,要落不落的,时间一长,“啪嗒”落下一滴“血珠”来。
——有人上表弹劾了昱王!
说他私吞军饷,贪赃纳贿!
嘉隆帝皱紧眉头将笔往笔架上一丢,再翻一本,又是弹劾昱王的!
他顿时又觉头痛不已,根本看不下去折子。
但折子还得看。
他一本接一本的看,一条接一条的看,终于看得浑身都不痛快了。
按说应当立刻去查明其中真伪,但他现下已无暇分心,便将奏章尽数丢到了一旁不去管,只不断催人问那巫医,如何了。
可十二个时辰就是十二个时辰。
一天一夜后,巫医来禀:
源头是一木人,身刻陛下八字,头缠陛下落发,以长钉封住五体,以蛇蝎之血浇头而下,是为巫咒。
这咒,就埋在南方。
巫医口中念念有词,闭着眼睛在京城地图上摸索比划,突然浑身一颤,中指指尖点在了南方一处。
嘉隆帝亲自去看,一眼认出——那是昱王府所在。(未完待续。)
第347章 邪祟
</strong>他目光一凛,望向了巫医。
巫医闭目低头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在同一时刻将头抬了起来。他的手指依然点在那一处,双眼也依旧紧闭着,但他像是早已看清了嘉隆帝面上的神情,忽然声音一尖,变得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咬字含糊地道:“邪祟出没,帝星将陨——”
这声音像是一根尖针扎进了嘉隆帝的脑子里,搅得他眉头紧锁,头痛难忍,意识也混沌了。
可听清楚这句话的瞬间,嘉隆帝还是下意识抬起脚,重重朝跪在地上的巫医踹了过去。
他愤怒至极,用了十分的力气,一脚下去,将巫医踹得身子歪倒,跌出去足足两步之远。
紧接着又是一脚,他将地上的图纸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