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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走来!

    是来围观她的吧!

    严锦浑身局促起来。

    这房子位于村子的东尽头,建在一个斜坡上,毗邻悬崖和山林。

    大部分村民都住西边,绕盆地围成半月形。

    此处遗世独立,远离村落两三里路。犹如一颗守望月亮的孤星。

    话虽如此,他从城里买了女人的消息,依然传得人尽皆知了。

    迟迟不带她进屋,是在等大家来鉴定吗?严锦如此猜想。

    转眼间,二十来人的队伍像一群嘈杂的鸭子来到了篱笆外。

    嘻嘻哈哈,吵吵嚷嚷。

    “阿泰,她就是你买的媳妇儿?”一个老汉张嘴就问。

    众人都在笑,猥琐又快活地打量着严锦,似乎在估摸她值几钱。

    有人评头论足道:“城里的娘们儿比咱村里的还脏呢,猪圈里打过滚吧?”

    “急啥,一洗保管白。”

    “眼睛挺大。脸盘条顺着哩……”一个黑脸壮汉嚷嚷道,“阿泰,是一手的不?”

    阿泰不答。

    众人各抒己见,看眉形,看鼻子,看屁股。

    他们都当她是死的吧!

    一个矮小的老太太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中气十足地说:“都别吵,我看看。”

    她似乎颇有威信,一众麻雀立刻敛气屏息地静了。

    少刻,老太太鬼上身似的翻起了白眼儿,语气庄严地说:“是一手的黄花闺女!身上很水灵,一根毛也没长……嗯,好得不得了,上辈子是天女,这辈子很旺夫!无价之宝啊!”

    严锦毛骨悚然。

    四周众人沸沸扬扬议论起来。

    有人问老太太,“四奶奶,这女子比李燕妮还旺夫?”

    四奶奶张开松弛的嘴巴,抑扬顿挫地说,“比李燕妮还好呢!李燕妮上辈子是个卖豆腐的,她不一样。她上辈子是天上仙女,你们说谁高谁下?”

    “那李燕妮有没有长毛?”

    “长了。”四奶奶朝严锦努着嘴说,“她没长。”

    严锦七窍生烟,快要融解了。

    这什么奇葩世界!

    经四奶奶一说,她似乎立刻成了抢手货。

    有男人问阿泰花了多少银子,愿不愿意转手。

    巨人傲慢又凶狠地扬扬斧头,到一边的柴棚里去劈柴了。

    不理会任何人。

    似乎要彰显男人的威武,一斧头将粗大的圆木劈到了底。

    “咔嚓”,裂了。

    “阿泰,你媳妇儿叫啥名儿?”

    “严氏。”阿泰挥着斧头,声音霸气地说。

    篱笆外有汉子笑嚷道,“严娘子,跟我家去吧。我家田比阿泰多哩!”

    婆娘们纷纷啐他,“先问你裤裆里的东西有没有阿泰的大!”

    荤话掀起一窜哄笑。

    男人女人互怼互撩,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像过节一样。

    严锦低垂着脑袋,嘴角不断抽搐着。

    手里握着疑似“黑熊的鞭”,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起来。

    过了一会,四奶奶忽然挤到人前,谦卑又讨好说:“严娘子啊,来来,这两套干净衣裳给你换洗的!”

    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线,枯枝般的爪子一下下拍着。

    严锦错愕:哪搞来的衣裳!刚才她手里还没东西呢!

    她下意识睃了阿泰一眼。

    巨汉表情沉静,坦然受之。

    于是,严锦有点动摇了。

    虽然老太太充满阴暗的黑巫气息,且似乎有诡异的透视之能,可她实在太需要衣服了—还是妥协地融入集体吧。

    反正大家都不讲廉耻,她也适当调低下限好了。严锦这么想。

    上前福了一礼,从老太太手里接了衣裳。她低头羞涩地笑了。

    四奶奶欢喜得合不拢嘴,立刻得寸进尺,叫她当场认起了人。

    长根嫂子,大全叔,长贵娘……李家庄的一干居民都指点了一遍。

    严锦豁出去了,羞答答挨个儿地叫。

    天下少有的大方体面娘子——四奶奶这样夸她。

    巨人阿泰杵在柴棚里,淡漠地望着这一切。遗世而独立。

    气氛像闹洞房一样,欢快又放肆……

    在这气氛里,上辈子养尊处优、天之骄女的记忆,逐渐褪成了浅淡的布景。

    严锦终究被眼前的现实侵占,融化在泼墨般的苍山翠海中了。

    适应力真是超强啊,她自嘲地想。

    换句话说,也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稍微反抗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欢迎评论。

    第2章 初探

    日头西斜,人群如螃蟹撤回了大海,留下这片空白的海滩。

    被笑声稀释的野性又从八方包拢上来。

    山鸟呴呴而鸣。林中似有百兽在窃窃私语。

    “嘶—”,

    “嗷呜—”

    “咔嚓……啵”,又一根大木头被劈开了。

    他扯掉坎肩,露出魔兽般的精壮上身,继续凶猛地挥着斧头。

    这是在恐吓示威,还是一种雄性求偶的炫耀?严锦琢磨不透。

    无论哪种都让她好惊慌。嗓子眼里都被烘干了。

    她该热情主动地开始做家务,还是保守起见,当个木讷顺从的封建妇女呢?

    完全拿不定主意。

    不一会儿,他停下了动作。

    终于想起来似的,向她投来空漠的一瞥,“你杵这儿装啥木头,也想老子劈了你?”

    “啊,哈哈,不是,只是被大哥的威武震住了,崇拜得傻啦。”她僵硬又谄媚地笑着。

    像个蹩脚驯兽师,恭维得相当拙劣。

    他眯起眼,颇嫌恶地说,“好一个轻浮女子。”

    严锦一颤,看来热情主动是自寻死路。

    她深深低下了头。肠子悔得纠起来。

    “老子买你就图两件事,做饭洗衣,夜里陪着睡。事儿干得好,你有饭吃。敢偷奸耍滑,捏死不过亏二十两。”

    他甩着膀子走出柴棚,大马金刀往石桌上一坐。“所以,别拿女人的狐媚手段用老子身上。想以柔克刚收服老子,往后任你骑头上作威作福,这事儿想都别想。趁早把你那些个花言巧语收起来!”

    严锦:“……!”

    领导训话好有才!简直扒了她的脸皮。

    真奇怪。之前人市上他是画圈签的字,这会居然讲起了成语,条理比她还清晰呢!

    “说话。”他一脸恶狞,“哑巴了!”

    严锦张了张嘴,泫然嘟嚷道:“我只会说花言巧语……而且都是真心的。大哥又不让说。”

    ……此处安静三十秒。

    就像进入了爆炸的倒计时,生死系在一线。

    她的头皮上寒浪滚滚。

    三十秒后,阿泰像一座魔山从石桌上耸立起来,迈着嗜血的脚步,慢吞吞走到了她面前。

    “啊,倒是小瞧了你这女子。你看来很有气性。”他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