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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瞥她一眼,“没有。要那玩意儿做啥?”

    “啊,呃,洗澡……”她声音弱下去。

    他该不会一年洗一次澡吧?

    “河里洗。”

    “哎?……冬天也在河里洗?”

    “谁冬天还洗澡?”他瞧疯子似的瞥她一眼。

    严锦下巴一掉,整个人都茫然了……

    过了半天,她的语言能力才凝聚起来,“那待会儿请大哥带我去河里洗澡吧!把晦气洗掉才能陪着睡嘛……顺便,也伺候大哥洗一洗。”

    脑子里响起廉耻指数跌停的声音。

    果然自暴自弃的人是无敌的。

    严锦觉得,她正在陷入一种无人能及的疯狂。

    阿泰也被她震慑了。惊愕了半晌,才掀起嘴皮说:“算你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作为男主如此邋遢说不过去吧?妹子们会集体嫌弃你。”

    阿泰:“我已经很努力过得像个人了。再说,村里多少人家穷得揭不开锅,我家至少每天有肉吃呢!”

    “好吧。女主还合你心意吧?”

    “很乖,乖得有点滑手。”

    第3章 夜河

    秋夜清凉。星光如梦。

    没有月亮。

    严锦打开门,被深海般的黑夜震住了。“要提灯吗?好黑啊。”

    “提啥灯,跟着我。”

    严锦连忙跟出去。

    手里提着篮子,装了外衣、碱水、篦子,老丝瓜等“澡具”。

    像去上澡堂似的。

    “啊呀呀,好黑。”她两眼俱盲,脚压根儿迈不开。

    走出老远的阿泰又折回来,二话不说把她往胳肢窝里一夹,大步下了坡。

    “当心篮子里的东西!啊,我的脑袋掉地上了!”

    一路瞎叫着。不一会儿,耳边传来潺潺的水流声。

    未及喘口气,她的鞋子被捋了,篮子被夺了,整个人被他插秧似的栽进了水里。

    瞬间冰寒入骨。

    严锦“啊唷”一声,连忙扶住了河岸的石头,拼命踩起了水。俨然成了踩梯子的疯狂荷兰鼠。

    “冷死我啦……”

    少顷,旁边传来一声闷响。他也下了水。

    严锦继续踩着。等她扭头看过去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连寒冷的感觉都没了:

    一双恐怖的眼睛悬浮在附近的漆黑中,晶莹透亮如两盏水银灯。

    “大大大……哥!”

    “鬼叫啥!”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眼睛忽闪了一下。

    严锦的心脏立刻堕入一场反复冻结与碎裂的过程。

    他不是人类吗?

    这个疑问如同巨大的惊雷滚过,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一种比“被做死”更惨烈的结局出现了:被吃掉!

    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哈哈哈……

    死亡一般的寒冷。

    死亡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抽风似的,又疯狂踩起了水。

    他纹丝不动,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银中嵌绿的眼睛不含任何人类情感,冷漠又安静地浮在黑暗中。

    严锦发出怪笑,舌头打结地说:“大哥,你的眼睛像两片银叶子,是……是天上星星做的吗?”

    他“哧”了一声,“为何笑得像公鸡打鸣儿,怕我吃掉你?”

    “哈哈,”她的笑声越发难听起来,“这是什么话。吃掉我谁给你当媳妇儿,对吧?”

    他没有说话,好像连呼吸也没了。

    双眼眨了眨,光芒盈盈流动。

    冷酷得近乎美丽了!

    严锦舔了舔干燥的嘴巴,“大哥,哈哈,好吧,我怕得快疯了。天啊,我真的要疯了……”她的牙齿“咯咯”打战。

    阿泰轻嗤了一下,嫌恶地说,“谁要吃你!你的肉比猪香吗?”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扯芋头皮似的,除掉了她的湿衣裳,往岸上一丢。

    严锦从齿缝里嘶了一口凉气。

    没有反抗。一点斗争的意志都没有。

    她只想赶快做点什么取悦他,迅速拉近关系。

    “大哥,我帮你搓澡吧。顺便洗个头!”

    “不用洗。”

    “嗷,洗一下吧。很舒服的。就当……庆祝你有媳妇好了。”

    “庆祝我花二十两买回个胆小鬼话篓子?”

    “诶?”严锦爆发出一连串神经质笑声,“你这玩笑一开,我立刻有点胆大起来了呢。”

    她伸手在岸边摸索着,从篮子里取出碱水和老丝瓜。游到了他的身边。虔诚又可怜地望着那双眼睛。

    最后,半求半拉,终于把他的头摁了下来。

    这是一头又粗又密的硬发。全部梳在脑后,用牛筋捆成一段一段的藕节。想必从来不洗也不剪,黏糊糊的粗辫子一直拖到腰间。

    严锦摸索着,把乱七八糟的牛筋撸下来,套在手腕上。往乱草中倒入碱水,使劲儿搓洗起来。

    臭味世间少有!

    难怪这家伙人高马大的连老婆也娶不上。

    严锦转到他的上游方位,用指腹使劲儿抓洗。

    他很快发出了喟叹的声音。

    时不时“嗯、啊”一下,想必强忍着不把“舒服”二字说出口。

    严锦很卖力,抓得手指都快断了。

    他的手臂在水下抱住她的腰。

    钢铁身躯和乳糕似的身体相互依偎着。

    肌肤相亲,气氛沉静。虽然亲密,却无狎昵之举。

    横亘在严锦体内的恐惧逐渐溶解了,消弭在夜色中。

    她俏皮起来,用洗头妹的语气与他搭讪:“哥,你是叫阿泰吗?”

    “嗯。”

    “姓氏呢?”

    “……死去的养父姓周。”

    “村里人不是姓周便是姓李啊。”

    阿泰没再说话。

    各自静默着。

    约莫一刻钟,头洗完了。她拿篦子仔细篦了一会,用一根牛筋松松绑了起来。

    又拿老丝瓜给他搓起了背。

    不知何时发生的,身边的水一点都不冷了。

    甚至像温泉一般舒服。

    她“咦”了一声,伸手向四周探一探,不可思议地懵了。

    而他抱玩具似的单臂抱着她,慵懒无聊地站着,好像对此完全不知。

    “厉害了,我的哥。”严锦惊怔呢喃道。

    “切。”

    “嘿嘿……现在水好舒服啊。”她几乎快乐起来了,“我说,以后每天都来河里洗澡吧!”

    “女人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他断然拒绝,“哪个正经女子天天洗澡的!”

    严锦:“……”

    傻眼片刻,给自己也倒了碱水----开始洗头罢。

    他不知哪根经搭错了,忽然将她打横一丢,如将婴儿放进摇篮,让她躺在了水面上。

    然后,也饶有兴致当起了洗头工。

    “啊哟,啊唷!”严锦龇牙咧嘴地抽气。头皮快被他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