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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推开正厅房门,没有多言什么,只向众人道了句:“先挑舞姬,一个一个来。”

    严肃的态度直弄得红衣有些不适应——她平日来见找绿袖时若碰见虞氏,虞氏多半是带着微笑的。目下这般态度一时弄得红衣都转成了“如临大敌”的心态,绿袖见状忙低言道:“你……别紧张啊,司乐平日里办正事时都是不苟言笑的。”

    正厅里已经开始了。

    舞姬间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无须叫名也没排什么顺序,一个出来自有下一个接上,没有什么谦让也没人生任何异议。

    厅中早备了乐工,入厅的舞姬点一支自己擅长的曲子乐工便会奏乐。

    一人跳一支舞,虞氏偶尔动笔记录些什么,从不开口做任何评价。

    红衣安静看着,心思千回百转。

    一个个舞技都不差,她这科班毕业的放在这儿,也就勉强有个“中等偏上”的水平。这还只是前面看过的几人,后面有没有狠角色还不知道——就算没有旁的狠角色,也还有个虞氏一手教出来的杜若呢。

    目光微凝,红衣细看着正在厅中起舞的那抹背影。

    动作到位,身法熟练,但不知是不是只能看到个背影的缘故,似乎总觉得少点什么。

    她看着那舞得犹如行云流水般的水袖细思起来。

    片刻后,已是轮到了她们这一边。

    绿袖、素锦、丝缎依次舞过,红衣仍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一个动作都不肯放过。一时甚至连这是为争什么而比都可以忘了,只一门心思地想弄明白到底“少点什么”。

    苦思间,丝缎已从房中走了出来。接着,杜若走了进去。

    许是因为得知了杜若更有本事,红衣更添了两分注意。

    杜若一袭黛蓝绸的舞服,水袖比旁人的更长些。她挑了首节奏感强些的曲子,有明晰的鼓点相伴,虽比之前那十几支小家碧玉的舞蹈少了些柔美,却因添了热烈而让人难以走神。

    红衣一阵恍然,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而后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思索下去。

    “该你了,快去。”绿袖在她胳膊上一推。

    红衣回神,见杜若已在向虞氏施礼,忙向正厅走去。

    至了门口,与杜若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多言,不过红衣第三次听见了那声轻笑,大觉这简直堪称标志性的声音了。

    .

    “红衣?”虞氏见她进来,微微一怔。

    红衣欠身,应了声“是”。虞氏睇一睇她,思量着点了头:“开始吧。”

    红衣看向几名乐工,再三思量之后,一字一顿道:“奏《佳人曲》。”

    她和这支曲子很有些缘分。

    昔年在学校时,曾用这支曲子编舞,夺了舞蹈大赛的桂冠。

    当然,那是现代人编的《佳人曲》,并非这古曲。时代差别引起审美观不同,虽则同是用西汉李延年所做的词,曲调却完全不一样。

    所以,穿越后头一回听到这原汁原味古时风格的《佳人曲》的红衣大感惊喜。彼时还在长公主府,她拿一个月的月例“威逼利诱”乐工们为她“单曲循环”这曲子整整一天以供她编舞。

    把乐工们都弄崩溃了。

    动作多是汉唐舞的动作,但还是那句话,时代差别引起审美观不同,她在现代时所学的汉唐舞虽经各位前辈大力研究、复原,但与古时也多少有些不同。

    是以一舞编成,比她平日里再长公主府练的宴饮乐舞多了两分潇洒、两分肆意,裙裾旋转水袖飞扬,承启转合更用了不少在现代做理论学习时得出的经验,乐曲高潮时舞出的惊艳完全扫尽旁的舞姬因常年恪守规矩而消不尽的压抑感,另又加些许民族舞元素。

    于这回的较量而言,这舞还有个更要紧的优势:代入感。

    红衣儿时跟的第一位舞蹈老师就告诉她:跳舞不是演戏,但也需要舞者身心投入,代入其中。

    李夫人是凭这舞一举得宠的,她编舞时代入那样的心境,拿捏着李夫人当时可能的心情,神韵身法也就自然而然地奔着那样的目的而去。或婉约或凌厉,每一个动作皆下了大工夫去想“如何能让刘彻挪不开眼。”

    对那两位要被送进宫的家人子而言,这一点应该也很重要。既要以此博得帝王宠,跳的舞就不能和宴饮时助兴的舞一样,可看可不看。

    红衣微屏息,马上就到了乐中间奏,间奏的段落要转满十六个胡旋,手上动作和脚下节奏还不能乱。

    “铛——”的一声,变调的尾音带着异样。红衣一惊,脚下未停定睛看去……

    似是古筝的弦断了。

    ?

    ☆、取胜

    ?  筝在这曲子中算是一样演奏主旋律的乐器,出了这岔子,其他乐工便也一同停下了。

    门外的一众歌舞姬听得房里骤然安静,皆停了交谈,一并向门内望过去。

    红衣的旋转却没停。

    已无奏乐,她将步子放得缓了些,拖长了时间,思量办法。

    足尖一点,红衣停止旋转,侧身压肩撤手,不慌不忙地摆了个窈窕的pose出来。

    长沉了口气,薄唇浅启,悬着一颗心扬音唱了出来:“北方有佳人……”

    在旁的一众乐工霎然傻了眼:怎么还带自己唱的?!

    外面的一众歌姬更是面色一白:怎么还带呛行的?!

    院落一脚,绿袖等三人更是深吸一口气:有、有魄力……

    其实,红衣唱得多少有点没底气。

    论汉唐舞,那她是术业有专攻;论唱歌……连业余歌手都算不上。是以连舞都折了两分气势,竭力逼着自己心无旁骛的接着跳下去,可碰上这种意外,“心无旁骛”又哪有那么容易?

    门外突然响起了个声音:“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红衣微微一怔,略作反应后立刻闭了口。

    这声音,可比她唱得好多了。

    歌声婉转清丽,悠悠扬扬地传进厅来,虽不比乐工齐奏乐来得节奏感分明且有气势,一歌一舞相搭却有不一样的赏心悦目。皆是干干净净的感觉,好像不染凡尘一样,看得众人回不过神来。

    ——诚然,单说这应对能力,也够众人回不过神来了。

    两句过后,能继续吹弹演奏的乐工添了一分力,各自循着歌声继续奏下去,感觉又好了许多。

    一舞跳完,歌声乐声渐渐淡去,红衣心中骤松,暗呼了一声:谢天谢地!

    站定了脚,她往后退了几步,朝虞氏屈膝一福:“红衣告退。”

    虞氏略一笑,暂未理她,只扬音道:“谁唱的歌?”

    便见一女子应声入门,恭敬施礼:“奴婢缕词。”

    缕词,是和红衣同时送来的四个歌姬中的一个。

    虞氏稍点了点头,稍作思量,问她们:“你们在长公主府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