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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明白白的帝王心思搁在了眼前,惊得席临川浑身悚然。他放在地上的手狠狠一按,凛然道:“与她无关,陛下多虑了。”

    “朕再告诉你一次。”皇帝紧咬牙关,气得恨不得动手打他,“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但这就是臣自己的意思。”席临川抬起头回望过去,“陛下觉得久经沙场的将军不会如此行事。但若臣把此事推给个不相干的女子,臣就连人都不是,更枉为将领。”

    “席临川……”皇帝面色铁青,语中的警告森然。

    “是臣擅作主张驱逐的聿郸。”他俯身一拜,话语轻松起来,“红衣素爱瞎想,臣怕她思虑太多、顾虑太多会出言阻拦臣做此事,故而着人将她扣在了泽平。”

    他语中一顿,说得十分明确:“和她没有关系。”

    沉寂中,离得近些的宫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良久,听得皇帝又一声沉叹,一壁转身回去落座,一壁淡声道:“传旨,骠骑将军擅自调兵,着……”他说着短促一喟,才又续言,“着令禁军都尉府严查个中原委,骠骑将军暂入诏狱看押。”

    一时无人应声,倒是当即有侍卫进来,押了席临川出去。皇帝冷着脸缓了缓气息,又道:“传郑启。”

    .

    十数匹快马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直入泽平城。

    在客栈前,诸人一齐勒马停下,为首以黑巾遮面的女子翻身下马,提步便要进门。

    门口的士兵刚欲伸手拦她,一见她举在手中的腰牌又忙退至一边,几人大眼瞪小眼地愕了一会儿,心中忐忑地向里望去。

    “红衣!”她推门而入,房中二人一惊。看她脸上遮着黑巾,一时还倒是江湖人士。

    直至她伸手一拽,露出面容来,红衣绿袖才同时一讶:“翁主?!”“速随我回长阳。”谨淑翁主紧蹙着秀眉,睇一眼二人的怔然,紧抿的朱唇轻启,“君侯入狱了。他着人递了信出来,怕陛下为给他脱罪将驱逐聿郸的事情安到你们头上。”

    二人一嚇,绿袖愕然:“驱逐聿郸?!”

    红衣同样愕然:“将军入狱?!”

    “马上跟我回竹韵馆。”谨淑翁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叫来随从,“把人都叫出来,东西先不必收拾了。”

    这么急……

    红衣头中发木,听着马车行驶中的辘辘声,不言不语。

    连日来的风波也太多,而且这和她先前所历过的事都不同:从前,孤儿的事、缕词的事、淮乡楼的事……都不过是她在其中格外恐惧,事后才知其实一直有人在其中斡旋,趋利避害。

    可这回……

    席临川竟然入了狱!

    他是战功显赫的少年将军、皇帝亲封的冠军侯……

    红衣直想得失了神,也无法想象一夕间如何会出现这样骤然的起落,更脑补不出……亲历其中的那个人,心中该是怎样的阴霾。

    “翁主……”红衣轻轻唤了一声,谨淑翁主回过头来,她道,“翁主去见过将军么?”

    谨淑翁主摇一摇头:“没有。总共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还没来得及。”

    “哦……”红衣轻应一声,心中思忖着,犹豫不已地又道,“那……将军递出来的那封信,我可以看看么?”

    谨淑翁主眉心稍蹙,神色复杂地端详她一会儿,从袖中将那信取了出来。

    并没有信封,只一张信纸而已。

    红衣强沉了气,竭力平静地将信打开。字迹映入眼帘的同时,心中皱紧。

    这字……

    她对他的字迹并不算熟悉,唯一一次深刻写的印象,应该就是他上一战时从战场上写了封信给她,嘱咐她务必好好保管腰牌。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他的字很好看,间架结构中显得气势十足,又透出几许凌厉、亦能嗅到些许傲气。

    眼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

    寥寥数字而已,凌乱不堪的散落纸上。执笔之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笔画末梢带出的毛躁看上去极具不安。

    前面原该是还有两行字,好像是写完又被划掉了,有一处甚至被墨汁浸破了一些。

    最后留下的、让她们得以看到的那句是……

    “劳翁主护红衣周全,勿让陛下迁怒。临川拜谢。”

    ☆、第73章 劫后

    此后的四五日,红衣只觉过得一片混沌。

    日日被“圈”在竹韵馆里,没有人同她们说现下的情况如何,而若她主动去问,谨淑翁主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最初两日,还能安慰自己说:反正她左右不了什么,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而后就叫来乐工,备曲练舞。

    从《佳人曲》到《相和歌》,从《楚腰》到《踏歌》……

    一连两日,红衣除却吃饭睡觉,就都在练舞。挥汗如雨中,当真能暂且不想其他杂事,身心皆投入到舞中。

    然则自第三日起,这招不管用了。

    练舞时开始走神,已足够熟练的动作便如同下意识里做出来的一般,虽然流畅得很,却少了神韵;本就不那么熟练的动作,则就添了“卡壳”的时候,时常会顿上短一瞬,想到下一个动作后,再继续下去。

    绿袖在旁托着下巴看着,虽知她有心事,也不好劝什么。

    她自己则有些恼火,着恼于现下的状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和席临川并没有那么深的情分!

    红衣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强调这话,但这恼人的状态仍旧没有好转。

    “劳翁主护红衣周全,勿让红衣迁怒。临川拜谢。”——这张纸已被她展开、轻读、又叠好很多次了,有时是有意的,有时是无意的。不知不觉中,纸上的一笔一划都已烂熟于心,好像纹在了脑子里一样,时常冷不丁地显现出来。

    罢了,到底是不希望席临川死的。

    红衣泄气地这样想着,喃喃自语:“他是个好人,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死,一定不止我一个。”

    指尖却又不自觉地触上腰间细着的香囊,上面绣着的丝线凉意微微的,在心头轻轻一拂。

    .

    牢房里烛火明亮,席临川咬紧牙关,倾身一躺,后肩狠撞在木桌角上。桌角尖锐,硌得肩头筋骨俱一搐,他猛一吸凉气,额上一阵冷汗。

    禁军都尉府忒不给面子。

    他初下诏狱的那天,狱卒上前便要拿铁锁把他扣上。彼时他也满心的火,又清楚这些规矩都非必需,便觉是成心找茬。

    几句争辩之后,别的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