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席临川的宠妾,后来为王廷效力,席临川死后,您许她做了侧妃。”
汗王面色发沉地睇着他未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先前去大夏时,尝试过拉拢她。”他无奈地一叹,“原想有备无患,即便想要谈和,在席临川府中放一个眼线也好。可她……”
他不知怎么形容,顿了一顿后,只说:“很不对劲。”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隐约知道红衣是舞姬出身,可初见她时她却是府中杂役;上一世他后来曾在赫契见过她几面,仍还记得是个无比娇柔的美人,这回见了几次却是有点……清冷。
对别人也就罢了,红衣对席临川的态度委实不正常——若上一世也是这般,是怎么变成席临川的宠妾的?!
“她刚被皇帝下旨赐给席临川做妾。”聿郸想着近来的事情,又道,“上一世应该不是这样。我怀疑过,也许她也重生过,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帐中安静下来,汗王紧锁着眉头,心中反反复复地思量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不想相信这些超乎常理的变化,但看看眼前的儿子,又觉得只好“宁可信其有”。
“我知道了。”汗王稍吁了口气,复睇一睇聿郸,沉然又道,“你得以重生,我相信是鹰神对赫契的庇护。此战对赫契伤害很大,你从此放下想谈和的想法为好,你所知的事情若用在对抗大夏上,会更有用。”
聿郸眉头倏皱,对上汗王的视线须臾,终于将心中所想尽数咽了回去。
他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落下的帐帘在风中轻轻拂动。
汗王略一叹,扬音唤来侍从,沉吟着吩咐:“让潜在大夏的人去查骠骑将军的事,还有他刚纳的那房妾室。事无巨细,一概回禀王廷。”
☆、第81章 葡萄
珺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皇家行宫在山脉上延绵开来,为宗亲贵族所设的居所则在山脚下。
席临川在此拥有一座不小的宅院,虽不能跟长阳的规格相比,但也是精致舒适,该有的皆有。
经了三日的颠簸,红衣多少觉得劳累,到了房中就懒懒地栽到了榻上,动也懒得动一下。
婢子小萄见了,嗤笑一声,一壁收拾衣物一壁道:“娘子别躺久了,越躺越起不来。公子方才说了,下午带娘子四处走走,此地风景可好了呢。”
“……”红衣蔫蔫地没说话,心中念叨了二百遍“不想动”后,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说什么也不出去了。就这么赖着,一会儿若席临川着人来请,她就客客气气地把人再劝回去。
反正……游山玩水的事,总不能逼着她去!
这么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觉得积攒了三日的困顿一起涌上来,冲得头脑发沉,身上好像一下就散了架,恨不能就这样长眠不醒似的!
连环做了几个梦,正转入下一个场景时,一点凉意渗入口中。
红衣梦里的景象便一下成了被人蒙着双眼喂东西吃,她蹙着眉头抿了抿嘴,笑起来应了句:“还挺甜的……”
“噗……”席临川蓦地笑起来,手里的瓷匙难免一晃,匙中余冰洒了出来,滴在她脸上。
红衣被这凉意一惊,猛然惊醒。定睛一看侧旁这张脸,一下子惊坐起来。
“将军……”她下意识地心弦紧绷,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一躲。
席临川低一笑,未作多言,从榻上支起身,将手里的瓷碗递给她:“喏。”
她明眸轻眨着看一看这一碗类似于沙冰的东西,他解释道:“当地请的厨子,刚做的冰碗,取珺山上的清泉做的,挑的你爱吃的红豆沙。”
看来是特意为她做的。
红衣带着几分未消尽的困意将冰碗接过来,道了声“多谢”,吃了一口,忽而一凛,愕然看向他。
这目光弄得席临川一怔,四下看了看:“怎么了?”
她哑了一会儿,持着瓷匙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碗里舀了舀,淡声掩饰道:“我不爱吃红豆沙。”
她原本是想问“将军怎么知道我爱吃红豆沙”的。
房中静了一静,俄而有一声轻轻地叹息,而后,她听得他平静道:“哦,那你爱吃什么……以后说一声。”
红衣闷闷地没有应话,心跳变得混乱。
她很怕被他一点点击破心理防线。
总觉得这是一件从理智上难以接受的事——接受一个险些夺她性命的人,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发指,她无法容忍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以和席临川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她总是有意识地将心理防线提到最高,小心地应付着他对她的好,打太极球一样地怎么接过来怎么扔回去。
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但每每这样时,心里却复杂透了。
他真的是个好人呢……
这念头在她心底涌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频繁,如同有一个法力高强的女巫对她施了咒,让她越挣扎就被包裹得越紧。
红衣垂首坐着,手里捧着冰碗没有再吃。二人无言地静默了好一会儿,席临川伸手把那冰碗从她手里拿了起来搁到一边,又尝试着问道:“出去走走?”
红衣咬一咬唇,喃喃答说:“我有些累了……”
“我们要在珺山待一个多月。”席临川神色微沉,“你不能为了躲我就一直闷在房里……你不愿意听到的话,我不说就是了。”
他说着语中一顿,再度询问了一次:“出去走走?”
他显然放低了姿态,红衣心知不好再做拒绝,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随着他出门。
.
宅子依山而建,出门一回身,就看到了重峦叠嶂。
已至秋天,恰是树叶由绿转黄的时候,也有些已然随风落下。
二人往山上走着,脚下一片绵软,偶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微微一响,像音符跳跃在山涧。
席临川一路都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走着,好像并没有看她。但在她脚下不稳的时候,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手伸过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稳了,复又继续往前走。
这种安寂维持了好久,红衣望向他背影的次数不觉间越来越频繁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很快到了半山腰处,席临川忽地停了脚,扭头噙笑问她:“渴不渴?”
她一怔,他便牵引着她的目光转回头去,她循着一望,不禁一讶。
林中冷不丁地出现了一木制小廊,拐了两道弯,一共不过七八丈长,看上去很有些突兀。
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