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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9
    渣来给席临川看。红衣看到席临川盯了那药渣许久,而后一声轻笑仿似自嘲。

    “您知不知道,就算他知道这病是您自己作的……也还是很担心?”她一手轻持起药匙,一下下在案上的药碗里搅着,“您又为他想过么?且不说逼着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滋味……就是眼下的事,您知道他伤成那个样子,还要担心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什么滋味么?”

    红衣再度将碗端了起来,不去看陈夫人的神色,只又舀了一勺药,像刚才一般送到她口边,曼声道:“差不多行了。您比我更清楚这婚事不是桩简单的婚事,还牵涉君臣间的政事——那君臣间的事就让他们君臣料理去好了。席府里,有劳夫人屈尊,陪我粉饰个太平,不为旁人,就为让将军能安心歇着。”

    她鼓足勇气强壮气势,心底苦恼地觉得这淡泊的神色随时会绷不住。

    持着瓷匙的手强忍着没有打颤,终于,见陈夫人轻启了唇,将那一匙药抿了下去。

    而后一喟,紧皱着眉头,思量着说:“你既要照顾临川,我的药就不用你亲自煎了。交给下人便是,你若得空,陪我来说说话就好。”

    成功。

    红衣心里在“陈夫人”这名字后面打了个勾,眉开眼笑地应了声“诺”,犹是耐心地给她喂完了这碗药。

    .

    府中上下都奇怪了,不知道这红衣用了什么异术,竟只用一碗药的工夫就让陈夫人转了性。

    ……难不成是她平日里那个偶尔犯傻的呆样……连陈夫人都扛不住了?

    应该不至于啊……

    无所谓阖府的议论,红衣侧躺在席临川身边,悠哉哉地吃着花生。

    任席临川怎么问她是如何缓解的关系,她也不说。心中暗自念叨了一百遍“因为你妈欺软怕硬”,在榻边掸了掸手:“你好好养伤就是了,这事且没完呢……陛下那边,我可应付不来。”

    也轮不着她应付。

    席临川点头应了,心里发着沉,实则自己也不知皇帝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他初回长阳那天就觉得很奇怪了,怎么想都觉得皇帝那番试探后的解释……说不过去。

    绝非仅是言官们妄加猜忌,必是皇帝自己对他和郑启的忠心也有所怀疑了。兴许只是一分两分……甚至半分,但必定是有。若不然以皇帝的性子,别说言官几句猜忌了,就是以死相逼,他也不会随意设计试探。

    但……

    他和郑启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野心。身居此等高位,二人的行事作风在朝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严谨,连个门客都没有,根本没有理由招惹上这样的怀疑。

    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一看身边的红衣,伸手抢了她刚剥净的那颗花生送到口中,一壁品着花生的微甜,一壁思量道:“你若方便,去禁军都尉府走一趟?”

    “禁军都尉府?”红衣一愣,要留着嘴追问,便把又一颗刚剥出来的花生塞到了他嘴里,“要我去见谁?”

    他说:“那个指挥同知。”

    ……绿袖的男朋友的哥哥啊?

    红衣想了一想,便点了头:“我现在就去,是要我问什么,还是请他来府里?”

    “请他来府里。”席临川道,“你现在去可以,但让他天黑了再来,避着人来。”

    .

    红衣就依言去了,到禁军都尉府与那指挥同知说明了来意,对方未作多想就点了头。

    ——然后,红衣便是不问,也知道那“避着人来”是怎么回事。

    入夜,风不小。簌簌寒风在窗外刮得凛冽,那声音弄得红衣在房里一听就缩脖子,觉得让人家这样趁着大风来太不合适了。

    席临川看到她的样子,只道她愣,伸手便要把她往被子里拽。

    红衣自然不肯,一瞪:“一会儿还有人来呢!”

    正说着,窗户骤开,一团黑影翻入房中。

    短一瞬,跃起,关上门。

    多枝灯上被吹得乱晃的烛火重新归于静止,指挥同知看了看紧阖的房门,安心坐下,客气道:“将军别来无恙。”

    “你看我像无恙么?”席临川挪了挪身子,费力地换成了侧躺的姿势,一手支着头,道,“这事实在突然,其中许多细由我想有劳大人……”

    那指挥同知听及此便是一喟,示意席临川不必再说:“我不能告诉将军。”

    “大人,我必须知道。”席临川颜色未改,“大人今天没有来过,许多事并不难猜,无非两个选项,只是我恰好都猜准了而已。”

    红衣听着他这九曲十八弯的语言游戏,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你个长着一张正人君子脸的……帅狐狸。

    ——这么想着,抬眼便见席临川那双眸微眯打量对方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像狐狸。

    指挥同知未作应答,坐在那里好像一尊石像。

    席临川沉吟片刻,轻道:“废太子还活着么?”

    红衣静静看着,少顷,见那指挥同知动作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席临川稍吁口气,又问:“还有没查清楚的事?”

    对方又是同样的做法。

    定是有别的隐情——比如,是有人挑唆着废太子造反。

    席临川心下愈加确定这想法,斟酌许久,再吐了四个字:“造反是虚?”

    指挥同知骤然一悚,仔细想想他这四个字,犹豫着摇头:“也不算是虚。”

    “我不是说他本无心造反。”席临川轻蹙着眉,斟酌轻重,又道,“但,是不是……这挑唆他造反的人,本就不为了让他反,而是为借此除了他?”

    红衣听得心里发毛,错愕地看看席临川又看看指挥同知,后者却未再说话、连点头也没有,只目光凝视着地面,陷入沉默。

    这是……默认的意思?

    红衣心中惴惴地看来看去,少顷,忽见席临川猛地抄起矮几上的瓷盏,狠滞在地!

    一声“混蛋”却噎回了喉中,席临川强缓了几口气,那禁军也是无奈:“将军息怒……心中明白便是了,那人,你我都说不得什么。”

    ……谁啊?

    方才还觉得一头雾水的红衣,现在简直觉得满脸雾霾。继续左看右看地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两个人却还在打哑谜,谁也不跟她解释半句。

    说不得的人?

    难不成是……皇帝?

    她实在等得着急,想了一想,便把这话问了出来:“陛下?”

    这回换得那二人一愕,指挥同知转而笑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