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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手上转着物色了片刻,利索地落刀,割了块羊腿肉,搁进红衣盘中。

    红衣看看那块羊肉……无从下口。

    虽然已经切下来了,没带半点骨头。可那仍旧是很大的一块肉,直接咬不合适,就算拿筷子夹也很需要点手劲。便拽一拽席临川的衣袖,想让他帮她多切一刀,却有婢子反应很快,在她身边跪坐下来,取了把干净地小刀,将那块肉切做数块。

    这婢子红衣看着眼熟,却又不知是谁,但见她为自己切完肉后,与席临川互递了个眼色,便向聿郸走去。

    红衣微讶地看着,只见她同样是为聿郸切好了肉,而后便跪坐在那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十分乖巧。

    直看得聿郸一笑,目光移向席临川:“将军何意?”

    “见面礼。”席临川从红衣碟中抢了一小块肉来吃,口气随意,“涉安侯连除夕都未去长阳参宴——陛下说君侯在奏本上说不熟礼数、恐闹笑话。但君侯总不去也不行,这姑娘是姨母从宫中赐下来的,许能帮君侯一解礼数不熟的难题。”

    “多谢将军。”聿郸面露欣然地笑应了,遂又看向那婢子,客气地问道,“姑娘芳名?”

    那婢子衔笑颔首,轻言温婉:“奴婢锦燕。”

    红衣心里一搐,举目望去,果见聿郸神色狠狠一震。

    迟疑了一会儿,他复打量那婢子一番,又问一次:“你……叫什么?”

    “奴婢锦燕。”她再度答道,头垂得更低了一些,笑意也更甚,“楚氏锦燕。”

    聿郸倒抽着冷气,端然一副见鬼了的神色。

    明知是当着红衣和席临川的面,他仍是这般僵了很久,连呼吸都不稳地滞了许久,才略微缓过来些神,艰难地又道:“你……从前在宫中做事?”

    “……君侯。”席临川满是不解地一声轻笑,“君侯怎么这般口气?一惊一乍,再吓着这姑娘。”

    他说着饮了口酒,手中酒盏轻晃,思量着似是随意道:“确是从前在宫中做事的,姨母从长秋宫赐过来的人。再之前在……哪个宫我也不记得了,总之是服侍的唐昭媛。”

    就这么把题点到了唐昭媛身上……

    红衣还以为怎么也得过渡几天铺垫一下呢!

    看看那边温婉端庄的“楚锦燕”,再看看身旁毫无心虚之色的席临川,红衣暗自啧嘴。

    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装神弄鬼……

    ☆、第123 章 谈判

    红衣看着聿郸的神色一点点慌乱下去,那双盯在“楚锦燕”身上的眼睛再也挪不开,好像要把这个人看穿似的,那么死死盯着,又充满恐惧。

    “你……”他轻吸着凉气,觉得几尺开外席临川的声音如同梦魇:“我知道你差人验过尸,但是……”他也看向楚锦燕,一笑,“所以我觉得,让她在涉安侯府里,比在席府中合适。”

    聿郸猛地打了个寒噤。

    琪拉看出不对,忙要上前查看,却被他挥手挡住:“你先出去。”

    “……君侯?”琪拉怔然,聿郸又一喝:“出去!”

    下人们也都随之退了出去,偌大的正厅中,只剩了席临川、聿郸、红衣和那个楚锦燕。

    席临川轻一笑,颔首吩咐楚锦燕退下,又向红衣道:“你也先回房去。若没吃饱,让小厨房给你做。”

    “好。”红衣浅笑点头,起身便向外去了。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他们,去处理那些从长阳牵到皋骅、乱成了一团的大事小事。

    席临川站起身,面上笑意浅淡地走到门边,紧阖住门,又看向聿郸:“君侯不想说点什么?”

    “不是我要杀她……”聿郸齿间打着冷颤,“原该是我把她接去赫契安置,但彼时我已来大夏,新汗王……”

    “我说的不是这个。”席临川敛去笑意,神色冷了下来,“你是如何知道皇后和太子不睦的?”

    “……什么?”聿郸一慌。

    “罢 了,先告诉你,方才那姑娘不是帮你办事的那个楚锦燕。”他向前踱了两步,止住脚,沉了一沉,续说,“但皇后和太子间的矛盾,连大夏的重臣、长秋宫的宫人都 没有几个知道,母子二人人前总维持得很好……你一个赫契人,来过长阳几次罢了,连皇宫的大门都不曾进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聿郸喉中一噎,席临川足下未动:“还有……为什么我首战途经的村子被左贤王屠了个干净,赫契的军队如何知道我喜速战速决、能做到提前设防?”

    他的问法让聿郸心惊急了,强沉了口气,刻意笑道:“我们在大夏有很多眼线……”

    “眼线会告诉你去收买一个差点被我一箭射死的舞姬?”席临川淡泊道,眉头微挑,“那时我都想不到自己今日会与红衣这般,你就已想收她为己用了,君侯真是慧眼识珠。”

    他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聿郸的神色,这份惊恐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复踱上前几步,席临川径自在聿郸对面落了座,淡声笑道:“君侯可相信六道轮回的说法?也许这‘轮回’会很彻底,投胎仍投到自己身上。”

    “你在说什么!”聿郸瞳孔皱缩,猛吸着气看向他,被他这直截了当地说法惊得脑中嗡鸣。

    “我是说,投胎投到自己身上,会更想活出些不一样来。”他冷静一笑,为自己取了只酒盏过来,缓缓斟酒,“比如,原该二十三岁便因瘟疫亡故的人……重新活一次,兴许有机会活得长些。”

    “你……”聿郸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僵了许久后,木然摇头,“不可能……”

    “看来你很清楚我在说我自己。”席临川抿着酒,啧了啧嘴,“那就敞开明说吧。”

    .

    满殿的灯火通明,也掩不住这场谈话的压抑。

    这实在是一场太过诡异的谈话了,两个从前已见过数次的人,忽而意识到对方背后有与自己一样的惊天秘密,而后一五一十地说起来,从前生到今世。

    “我以为红衣会为赫契办事……”聿郸苦笑着缓一摇头,“上一世她……没让王廷费什么力气,便被收买了。将军做的每一个决定,她都会告诉王廷,我没想到这次竟全然不同。”

    席临川稍点了头,沉息未言。

    这也是让他一直惊喜却又想不明白的事。这一世里的变数不少,但彻彻底底变得不同的人,只有红衣一个。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她和他再经历同样的事,提心吊胆地一再观察……

    她又实在不像已活过一次的人。

    不仅从未表露过任何对未来已知的事,且整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