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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么多天没回过席府了,兴许他想做些什么呢。”

    这哪是“兴许他想做些什么”,他明摆着就是有安排在。

    红衣心下矛盾着,一边消不去那份赌气的心思,一边又有一缕好奇使劲牵引着,让她觉得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安排——若不弄明白,她可能会憋闷好久。

    于是就这么心情纠结地跟着绿袖出了竹韵馆。相较于她的神色恹恹,绿袖看上去心情明快极了,她也就不好再显出那样的不快反带低绿袖的情绪。上了马车,直奔西市而去。

    正值夜晚人人得闲时,大夏又没有宵禁,集市中虽远不及灯会那日的沸腾,但也称得上热闹了。

    两个姑娘在人群中左拐右拐,红衣原还担心自己路痴找不到,绿袖却显然将路记得很熟了。

    很快寻得那日的摊子,仍是那天的摊主,但是不见花灯,商品已换做了女儿家日常所用的绦绳腰饰。

    红衣驻足望向绿袖,绿袖却没有上前待她开口的意思。笑吟吟地将手中花灯递过来,红衣轻一咬唇,举步上前:“打扰了,请问……”

    她还未问出口,对方的目光已落在她手中的花灯上,遂了然笑起,拱手道:“骠骑将军差人留了这个给姑娘。”

    一只墨绿色的荷包递过来,荷包上绣着简单的竹纹,下面缀着褐色的流苏。

    这是她上元那日作为“还礼”回赠给席临川的。

    心中微微悸动,她克制着心绪将荷包接了过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荷包却还是崭新的样子,可见保存得小心。

    打开荷包上紧系的系绳,挑开包口瞅了一瞅,里面只有一张折了两折的纸笺。

    红衣把纸笺抽出来、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总共就四个字:大将军府。

    搞什么鬼!!!

    这里离大将军府……很远的啊!!!

    心里一阵近乎咆哮的腹诽后,她将纸笺装回了荷包里,耐着性子想眼前的商贩道了谢,气鼓鼓地往集市外走。

    回到马车上,绿袖二话不说便吩咐去大将军府,红衣抬手一挡她的话,向车夫喝道:“不去!回竹韵馆!”

    “……喏。”绿袖忍着笑递了张纸条过来,红衣瞪她一眼,压着火打开,上面的字迹依旧熟悉,比方才写“大将军府”的感觉看上去温和了一些。

    “猜你会生气。但此事实在耽搁不得,如若不去,只好等到来年我带你去珺山了。”

    恍惚中毫无压力地脑补了他噙笑含歉的神色,红衣面色一沉,虽不知这是什么事竟如此讲究“时机”,还是一喟,向车夫道:“去大将军府。”

    马车自街道上疾驰而过。红衣因为演出的疲乏和席临川这出让人着急的安排而窝火难免,愈想愈不高兴,绿袖在她环膝的手背上一拍:“别不高兴了。要我说,公子一准儿不会让你失望,你且耐着性子瞧瞧就是,我听予祚说,他费了不少心力安排呢。”

    马车缓缓停稳,红衣探头看了一看,已到大将军府了。

    几是在她下车的同时,府门便打了开来。小厮利索地迎出门外请二人进去,另有人去请敏言长公主。

    红衣在正厅中等了一小会人,敏言长公主就到了,不待她行下礼去便伸手搀住她,微一笑,侧头吩咐婢子上酒。

    ……上酒?!

    红衣很纳闷为什么大将军府里待客竟是用酒而非用茶。

    “你猜这酒是哪里来的?”敏言长公主接过酒盏递给她,又拉着她一并落座。红衣看着盏中色泽漂亮的紫色摇摇头:“不知道。”

    “是 临川在珺山种的葡萄酿的酒。”长公主抿起笑容,目光落在婢子刚放下的琉璃碗上,拿起银匙从琉璃碗中舀了两块冰搁进她的酒盏里,“他说他从前跟你提过,但后 来碰上杀手行刺,也就没管这事。这回的是今年刚酿出来的——他要我着意跟你解释一句,不是非要在你忙了一天后扰你休息,只是这酒实在讲究。”

    “讲究?”红衣凝睇着酒杯,手中晃了一晃。两颗冰块在杯中一碰又向两侧分开,隔着瓷盏,依稀能觉出手上的温度愈发低了。

    “这不是长阳常见的酒,算是珺山那边百姓的绝技。开窖后的头四十九天,酒味会一天比一天甘甜,第四十九天最是清甜沁人。从第五十天开始则慢慢变酸、味道也会越来越重……”

    敏言长公主一壁说着,一壁自己也倒了一杯来:“其实他们都喜欢味道重的,往年都是过了五十天才往长阳送。临川觉得你许会喜欢清甜些的,就特意递了话,让那边今年务必开窖就送过来。”

    结果……大概也是凑巧了,她前些日子因为他在婚事上的态度不明而赌了气,索性一连数日不回府、严正表明自己的不满。倒弄得这些加急送到的酒“尴尬”了,他着人和她提了两回她都没理。

    “今天是第四十九天。”敏言长公主抿着酒笑看向她,“你尝尝看。”

    红衣撇撇嘴,终是依言抿了一口。

    轻一吸气间,酒香沁满口鼻,果是没有半分的酸涩辛辣之感,柔柔和和地蕴了满口。

    琼浆自嗓中滑过,被冰过后的清凉之感愈发分明,彷如清泉流过心间,缓缓入腹,又有一阵并不灼烧的浅浅暖意。

    “嗯……其实他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但他也拿不准你打不打算接着往下看,所以……”敏言长公主稍沉口气,“有的话他让我提前跟你说了。”

    红衣神色微凝,目光从酒盏移向敏言长公主。

    大 约是因帮男女间传话,长公主的神色难免变得有点别扭,轻作咳嗽,才道:“他说你若肯嫁给他,夫妻间闹别扭的事大概在所难免。你要生气不要紧,但别跟他赌气 赌到让自己吃亏——就像这酒的事,你大可先回府去喝一杯,再接着不理他就是了。耽搁到今天,差点错过了好时候。”

    “哦……”红衣应得有点讪讪,又饮了两口酒,喃喃地告诉长公主,“其实我也不是爱赌气的人,这回……就是恼他非在这么大的事上捉弄个不停。明明知道我心里不安稳还半个字都不肯提前透给我,过分。”

    “唔…… 是有点过分。”长公主浅笑着一点头表示理解她这些小心思,忖度一会儿,又道,“不过临川贯是体谅的,这回若是一反常态不顾你的愠恼而硬要瞒到底,大抵是当 真有他的原因……你二人间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他若真是毫无原因地便让你憋闷这么多天,你要找他算账,本宫给你撑腰可好?”

    长公主笑颜不改、从容自若,端然一副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