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把各样好处数一遍后简直身心愉悦,以家里的经济水准又不用她再操心什么,连乳母都提前请好了两位,她只要安心坐月子就成了。
不过,红衣小睡一会儿后纠结了一阵子,还是执念地强烈要求让她自己喂孩子三天——诚然,从科学的角度上可能没什么大意义,两位乳母一直为这项工作调理着身子,奶水质量该是比她强的。
但是意义不同嘛!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她一股想要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情绪涌得浓烈极了。
席临川拗不过她,两人怒目互瞪了半天之后,他松了口:“好吧……”
然后又讨论起另一件事:这孩子搁哪儿照顾。
红衣初为人母,要她把孩子完全交给乳母,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哦,乳母全天候守着,她想看的时候抱过来看看,这是养孩子呢还是养宠物呢?
再说,乳母到底和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啊,再认真负责也比不了生母发自内心的关爱啊!而且日子长了,总不跟父母在一起,感情培养不起来怎么办?跟乳母比跟爸妈还亲?不行不行!
于是红衣的意思:“我来照顾吧!寻常百姓家当娘的能,我也能!”
“……不行。”席临川眉头紧皱,“小孩子虽然熟睡的时候多,但什么时候醒可不一定。如是夜里醒了,哭闹一阵子,你我怎么睡?”
“都要有这一步嘛!”红衣理所当然道,转而想起他寅时就要起身上朝的事,一阵恍惚,又说,“啊……反正我坐月子,我们也不能那个……咳,是吧?我自己在南雁苑照顾她就好,你安心睡觉,不会误你正事。”
“……不行!”席临川又说。斟酌了须臾,道,“你若把她交给乳母照顾,我住在广和苑也就得了。但你若非把她留在自己房里,我必须跟你一起在南雁苑。”
“为什么啊?!”红衣觉得他逻辑拧了,满脸不解。
半 夜三更的,席临川也是服了她刚生完孩子没几个时辰就来跟他讨论这些细节,目光越过她,看看在床榻最里侧睡得没心没肺的女儿,一叹:“她要是哭了,你肯定起 来哄她。如果夜里有个两三次,我在便可以跟你轮流起来,如是就你一个人……倒是不耽误我上朝了,你不怕坐月子太累落下病?!”
“哦……”红衣讷讷一应,一想,斜睨着他又说,“可你会哄孩子?”
席临川顿时面色一阴,转而又有点尴尬地发红,不自在地一咳嗽:“我可以跟乳母一起哄她……”
“你和我一起住,还想让乳母在屋里?!”红衣诧异地看着他,眉梢眼底一行字: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没关系啊。”席临川声色平淡,“反正你坐月子,我们也不能那个……咳,是吧?”
.
翌日天初明时,陈夫人回到了席府、红衣正睡得昏天黑地、一夜未眠的席临川强打精神去上朝……
堂堂大司马骠骑将军喜得千金是个大事,先是在早朝上,皇帝直言贺喜。巳时廷议结束退朝,各级官员又纷纷围上来道贺。
因着人多,其中还不乏有话多些的,这过程持续了足有近半个时辰。要搁在往日,席临川决计没心思应付这么久,今天却不得不格外耐心地维持着微笑——往日失礼点,别人不过对他有些怨言,那不是大事。但今天若不客气,让这怨气牵扯到女儿可不行。
说到后面简直困得眼皮打架了,扛不住地低头揉眼,还有不识趣的关切说:“将军身体不适?”
“……风沙迷眼了。”他干笑着敷衍。
其实连永延殿的殿门都没出,哪来的风沙。这话终于让道贺众人听出点不对头来,郑启恰到好处地一咳,提醒说:“他夫人是夜晚诞下千金的,必是一夜未睡……”
“哦……失礼!失礼!”众人这才连连作揖赔不是,拱手告退。
眼前归于安静,席临川长舒一口气,几乎有点想倚着旁边的立柱睡觉了。这种熬上一天一夜的事情并非没有,征战之时,偶尔两三天不睡也不是大事。
唯这回疲惫得紧。实在是昨天那几个时辰紧张得太过,且还不像征战时那样自信满满,他这一贯有些自傲的人都止不住地在担心出危险。
席临川打着哈欠向郑启一拱手:“多谢舅舅……我回去睡了。”
郑启点头,一句“快去”话音还未落,二人就一同被宦官细碎的脚步声拉去了视线。
“骠骑将军、大将军。”小跑至眼前的宦官一揖,满脸喜色,“恭喜骠骑将军喜得千金,皇后娘娘传将军长秋宫一叙。”
长秋宫一叙……
一叙……
叙……
席临川神色复杂地滞了一会儿,心里估算着这“一叙”的时间,脑子翻来覆去地就剩了两个画面:广和苑的床,南雁苑的床。
.
红衣一觉睡醒时已到了下午,吃了一顿虽然很补但一看就会胖的午餐。在榻上躺到心里闲得长毛,一次又一次地去瞟身边熟睡的女儿,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终于,忍不住把她抱了过来……
小小的、轻轻的,似是感觉到有人抱她,小嘴吧唧了一下算是个回应,然后又睡得没什么反应了。
真萌……
红衣看着她就忍不住地想笑,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喜欢——若客观点,从审美观上说,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还没长开的小脸皱巴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从五官到四肢比例都还不对,但就是横看竖看都萌!
丑也萌!
丑萌丑萌的!
“小溪小溪你快长大呀,帮我一起欺负你爹呀,现在吃亏的总是我呀……”红衣眯着笑碎碎念着,话毕琢磨琢磨,觉得好像趁席临川不在时跟孩子念叨这个不厚道,啧了啧嘴,又改口说,“快点长大,长成个萌萌的萝莉,我就可以拿你玩换装游戏和高级养成游戏啦……”
再回味回味,觉得好像更不厚道。
她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念叨了半天,声音始终压得很轻,既让自己说得爽了,又不打扰席小溪睡觉。
终于等到了席临川回来,脚下的步子好像有点浮,没精打采地扫了她一眼,就跟婢子要茶喝。
“……怎么了?!”红衣被他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便见他跌跌撞撞地走近了,一头栽在榻上:“困。”
“……”红衣犹抱着孩子不撒手,只想他投了一个悲悯的目光,算是人道的反应。
席临川在榻上趴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疲惫不已地又看看她,蹭过去看孩子。
“啧……”他啧嘴的声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