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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舞蹈编排到乐曲也都是极好的了。红衣一边担心着席小溪的事,一边又仍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又一舞终了时,酒也过了三巡。殿中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皇后的声音自九阶之上悠悠传来。

    “陛下,今日临川是带着女儿同来的。”

    虽是离得不近,仍足以听得清楚,带笑的话语让席临川与红衣皆心弦一绷。

    “那孩子虽然才四个月,却是乖巧得紧。福儿也喜欢得很,守在旁边看了许久。”皇后笑吟吟地说着,话语稍稍一停,转而显得有点悲伤,“唉……宫里没有和福儿年纪相仿的孩子,小溪虽也比他小两岁,但就算最接近的了。”

    红衣咬一咬牙,暗说这话题抛得可真“委婉”啊。

    接下来的话,显然就不是在同皇帝说了,略提高的音量带着商量的意思,皇后说:“临川,福儿和小溪年龄相仿,本宫又是你的姨母,他们表叔侄原也该亲近点。依本宫看不如让小溪住到宫里来,一来让他们互相有个伴,二来宫里照顾得也更细致。”

    表叔侄……

    直到皇后这般把辈分点出来,红衣才意识到这俩孩子压根不同辈!更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又见席临川一直沉默着,狠一切齿,径自笑道:“皇后娘娘,小溪才四个月,正是离不开父母的时候。此时让她进宫,怕是不合适。”

    皇后那一番话后并未添一句“你觉得呢”之类的询问的话,大有强迫的意思;红衣这一句答语,说得亦是生硬,就是母亲为孩子做主的意思。

    皇后却不在意,颔首一笑,又说:“不妨碍她和父母亲近。你们平日都在长阳,你大可日日来宫里看她,这样于临川反是更容易些,上了朝后先来看她,然后在回府去料理别的事情,也无人扰他——算来和她也不过是每晚睡觉时分开,没有你想得那样会生分。”

    她这样一说,红衣一时就有点应付不来了。

    滞了一会儿,手在席临川衣袖上拽了拽,反被他一握:“别急。”

    见他二人皆不吭声,皇后满意一笑,侧首询问皇帝:“陛下觉得如何?”

    “嗯。”皇帝未予置评地随口应了一声,许是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便向席临川道,“临川意下如何?”

    红衣紧张地看着他,他终于抬了眼眸,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在众人的瞩目下,向大殿中间的宽敞过道上行去。

    端正一揖,湖蓝色广袖展开、又恢复波褶,他直起身,舒了口气,闲闲道:“臣觉得不合适。”

    上面默了一会儿,皇帝问他:“为何?”

    “嗯……说不好什么‘为何’。”席临川有点为难地苦涩一笑,似是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原因,才又续说,“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臣是她父亲,此事还请陛下许臣做主。”

    ……哈?!

    红衣坐在席上都哑了。

    看看乳母怀里熟睡的席小溪,又看看在殿中回话的席临川,怎么看都觉得他这衣冠楚楚的样子底下还是藏着一股“痞”劲儿。

    她还觉得这事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内情呢、以为有什么要斗智斗勇的剧情呢,方才她还和皇后周旋得入戏呢!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又成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应对方法?他那话翻译过来……那不就是“我是她爹我说了算”吗?!

    ☆、第177章 言明

    ????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的时候,红衣都有点担心席临川预估出错、导致皇帝发飙。

    是以这回也是屏息等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九阶之上,奈何完全看不到皇帝的神色,只好竖起耳朵听反应。

    静了许久,皇帝说:“再议吧。”

    ……再议?

    ……还有下文?

    红衣有点懵,越听越觉得这其中有事瞒着她。这事应是席临川清楚、皇后清楚,皇帝或清楚或半是清楚……

    待得席临川回席入座,她一把抓住他,脱口便追问:“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隐情?!”

    虽是压着音,动静还是略有些大,席临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告诉她说:“现下不便解释。一会儿散席后你们先回去,我需得再见陛下一次……回家立刻跟你说清楚。”

    红衣明眸轻眨着望了他许久,终于迫着自己放下心来。稍一喟,看向在乳母怀里的席小溪,突然觉得疲惫得很。

    已出过那么多事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不想再生任何岔子了——连与赫契的战争都再不要有,虽然知道战功于将领而言有多重要,但从私心来说,她宁可席临川不再立功,只是平平安安地活着。

    宴席散时已近半夜。

    见皇帝仍端坐在席,并无先行离开的意思,众人施罢大礼后便默契地一并向外退去。

    席临川也未离座,一握红衣的手:“放心。”

    “嗯。”红衣点点头,带着乳母、跟着陈夫人一起退出殿外。

    偌大的含章殿顷刻之间归于安静,宫人们皆安静无声,仿似并不存在一般,不说话、也不乱看。

    席临川抬了抬眼,向皇后道:“请姨母先行回长秋宫歇息。”

    “临川!”皇后轻声一喝,稍一睇皇帝的神色,又续言斥道,“越发没规矩了,你……”

    “皇后先回吧。”皇帝接了话。未看皇后也未看席临川,手中持着的酒盏缓缓晃了晃,又道,“天色晚了,朕和临川议完事,直接去宣室殿歇息便是。”

    言外之意,在这理应帝后共渡的除夕夜,皇帝并不打算去长秋宫了。

    皇后的面色蓦地一僵,怔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相信。皇帝睃了她一眼,又淡声道:“去吧,别耽搁了,临川也急着回府。”

    皇后又滞了一会儿,终是不得不依言告退。她屈膝一福,而后半个字也没有地转身离去。

    殿中灯火通明,明黄的光芒映在她红底袖金色凤纹的大氅拖尾上,华丽孤傲中有几许难掩的凄清。

    皇帝的目光一直淡看着,直至她跨出殿门才又挪回来,看向席临川,问他:“怎么回事?”

    “姨母想把臣的女儿扣在宫里。”席临川眼眸低垂,平静道,“臣不能答应。”

    “你知道朕不是在问这个。”皇帝有些不耐地微皱眉头,“她为什么想把你的女儿扣在宫里?”

    席临川静默须臾,将袖中的那本奏章取了出来,行至九阶前,一揖。

    “呈上来。”皇帝道。即有宦官快步移下,要将他手中的奏章接过。

    席临川却未松手,滞了一滞,沉然说:“陛下屏退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