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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大人在他们开始砸后,亲自带衙役到场,把这些人拘拿了。

    一时城中百姓拍手称赞,直言县令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又有好事的秀才、举子们,皆提诗作赋称道,这也是县令大人意料之外的收获。

    而在县城最大酒楼的一个包间里,“咣当!”一个茶盏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溅出的茶水飞散四处,在灰白的木板上留下一个个印记,湿黑的木板与周边灰白的木板一时魏晋分明,谁也不让着谁。

    “周兄,你看这事怎么结?”一个留着山羊须,精瘦的中年男子开口问他。

    圆滚滚地周老爷并没有因为茶水溅到脚边而生气,或者说是表面依然端着一幅笑眯眯地样儿,至于内里如何恼怒却无人能看出来。

    “刘老弟,瞧你这话儿说的,咱也是受害一方啊,要说,这木家人也太不上道儿了,你都不晓得我的米铺子损失有多大,现在大家伙儿都知道木家的米铺子买的都是上等米,我家铺子前已经是门可箩雀了。”

    刚刚扔茶盏的并不是刘大善人,而是坐他身边的伍老爷,这位伍老爷是做杂货生意的,而那位地痞头目伍爷,却是他的一个远房侄子。

    “哼,你们俩人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痛,我家侄子可是还在那牢里关着,我可怜的侄子啊,才进去一天,这人就瘦得不成人样了,昨儿得了消息后,我家娘老子可是狠狠削了老子一顿,你们说,这事儿怎么办,原本是你俩家的事,现在却害得我家侄子关进去了,那县令的脑子也是狗屎糊的,送他银子都不要。”

    “你已经去过了?”刘大善人急切地问他。

    周老爷同样大惊:“怎么可能?”送上门的银子都不收。

    “哄你们老子好玩啊!当初若不是你俩求到我家侄子跟前,哼......”

    周老爷的小豆豉眼微眯,里面寒光一闪,堆起可亲的笑容道:“伍大哥,千万别气万事好商量,来人,给伍老爷上最好的春茶。”他又对自已的小厮吩咐道。

    伍老爷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行了,收起你那假笑,我看着怪寒碜的。”

    周老爷依然堆着笑道:“伍大哥,你是知道的,咱娘老子就给咱生了这么一张笑脸,咱就是不说话也是这个样。”

    伍老爷不敢苟同地盯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刘大善人心中鄙视周老爷,嘴上却说道:“说起来,还是因为木家铺子引起的,依我看还是想个办法把这两铺子挤下去吧。”

    伍老爷冷哼了一声,双手一摊:“怎么挤,我侄子连带他的那一班人马全蹲了牢房,天天还得我家打点送些好吃的进去,他可没那能力,更没那精力管你们的破事,还有啊,听说上次闹事,那小子家的人竟然有高手在,这可是你们不(河蟹爬)厚(河蟹爬)道啊!”

    周老爷笑道:“伍大哥说得对,咱不是一直忙着这事儿嘛,就没有抽得出空闲来,等大侄子出来了,咱们在这楼里给他摆酒洗尘,那些个被打伤的,等出来后,咱俩自是要给他们请最好的大夫医治。”

    周老爷是个滑头,这伍爷被弄了进去,他傻了才往外掏银子,一切都好说,等那伍爷出来再谈......

    伍爷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其他几位当壁柱看戏的商人,端起桌上新添的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道:“茶是好茶,就是有些不够热。”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是是休!

    刘大善人与周老爷对视一眼,刘大善人笑道:“刘大哥说的什么话,咱们几个可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友了,从小时候穿开裆裤起,算起来可是有四十余年了,咱们可是没有轻慢伍家那小子的意思。”

    刘大善人一开口,周老爷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很快又停下来,只是端着笑脸看着两人。

    伍老爷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笑道:“话虽是这么说,可就是有的人讲的不那么钟听。”

    伍老爷可以不给周老爷面子,却不能不给刘大善人面子,谁叫他有个好妹妹,命好的嫁入忠义侯府做小妾,虽然做了短命鬼,却架不住人家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

    “伍大哥提醒得对,过几日我便命家丁把体恤银子送去。”周老爷真是个老泥鳅,滑不溜丢,伍老爷不可能架着他脖子叫他掏银子出来。

    赵姓酱菜铺行老板忙出来打哈哈:“咱先不说这个,就只说怎样堵了那两个铺子吧,虽说与咱没关系,到底还是影响了你俩家的生意,位置又挑得好,看着不是最好的地段,但那也要看是卖什么东西,他家铺子就在我家一个铺子的隔壁,生意可真是好的不得了,一天到晚来买米的,就差没把那门坎儿踩破了。”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也道:“他家的布行就挨着我家的糕点铺子,时常就有到我家来买糕点的姑娘,娘子们去他家布行逛逛,出门时必定不是两手空空。”

    这才是刘大善人最嫉的一点,明明只是卖棉布,他家也有绸缎庄在那街上,偏生意就没木家的好。

    “要不你我两家联手把价格降低。”刘大善人的眼中滑过一丝算计。

    周老爷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二楞子?降价?亏的还不是我自个儿?”

    刘大善人没想到周老爷不接招,一时包房里冷了场,伍老爷抽了一口烟,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那么多家店,还怕扛不过一个小小的铺子?”

    周老爷笑得如沐春风般:“伍大哥,正因为家大业大,这一摊子铺开,打开门这些伙计就等着吃饭呢,我不能因为个人之气而害得追随我的人流离失所,那些人就靠着这些点子月俸养活全家。”

    这话听起滴水不漏,即没说自己不愿意,还表明自己其实也很心善。

    伍老爷看了他一眼,不再提议,而是看向刘大善人:“这事儿你怎么看?”

    刘大善人笑道:“伍大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伍老爷拿起香再次点燃有点熄火的土烟,深吸了一口才道:“你们那事儿都放一旁,不就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嘛,又不是只刺猬叫你无从下嘴,这点子事还要劳烦大家来商讨。”

    他顿了顿这才道:“先还是想法子把我家侄儿捞出来吧,往日他可是没少帮你们,我先去衙门打听一下,也不知那县令求什么,摸准了才好往上送东西,不要以为他人进去了就拿你们没折了。”

    伍老爷这话的意思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更何况伍爷与自家这位远房堂伯狼狈为奸,没少干欺男霸女之事,谁知道这伍老爷会不会把伍爷的人马接手过来。

    周老爷十分郁闷,花了银子请大家伙狠搓了一顿,结果说正事帮他出主意的人没有,反倒是给伍老爷做了嫁衣,又被伍老爷拿住,惦记上他家的银子了,心中越发恨上木家两兄妹,觉得两人就是两颗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