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阔房,灵芝也不敢出声,立在那儿不敢动弹。
屋子里响起低低讲话的声音。
屋内两人许是以为靠后墙的稍间更安全一些,谁知灵芝就在这外面窗户根下。
她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声音传进耳朵中,却如冬日里一个霹雳,炸在半空,震得她脑中“嗡嗡”直响!
那声音带着楼鄯口音,说的是不太纯熟的汉语:
“太子殿下请放心,我们国王非常满意您的安排。”
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灵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那人是他!
那人是上一世,带着叛军冲进楼鄯王宫的那个头领!
是喊着“那是大周和亲送来的女人”的那个人!
是将她压倒在地上非礼的那个畜生!
她全身所有的血都冲到脑中,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怎么会在这里,会在大周王宫中?
只有一个可能,楼鄯的使团来了!
而这人正是楼鄯使团中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一进楼鄯皇宫就认出了自己!
她紧紧咬着唇,拼命不让牙齿因颤抖而发出“咯咯”声响!
从重生那日开始,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将这禽兽千刀万剐,如今,他就在自己跟前!
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油灼得沸腾起来!
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口小口喘着气。
上门牙深深地嵌入下唇,微张开嘴时,才感觉齿间腥咸,唇下生疼。
可这所有的疼,也比不上她绝望地倒在楼鄯深宫中时疼痛的万分之一!
她动了动手指,颤巍巍将指尖伸到暖炉中冒着火星的炭上。
好烫!
她一个激灵,缩回手。
来自肉体的刺激终于让她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复过来,耳目重回清明,眼前还是沉寂在暮霭中的冬青松柏。
她恍惚着略转一转身,屋内二人显是已经谈完事情,房间内有脚步声向外而去。
她悄悄移到庑廊拐角处,只听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响起:
“本宫先走,你能自个儿找着路回去吗?别让人看见。”
那楼鄯使团的人低声道:“小的明白,景福宫就在旁边,小的自己能回去。”
“唔。”那人应了一声,一串脚步声响起,那人带着几个小太监往南而去。
那楼鄯使团的人可能是想趁天色暗点再出门,又退回屋子,关上了门。
灵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机会来了!
她果断猫着腰,沿着一排花窗,轻悄悄来到主屋窗下。
嗅着那人身上浓烈的羊奶气息,她知道他此刻正在主屋中,或许就在这窗下大炕上。
她伸出手指,沾了沾唾沫,轻轻探上花窗上灰白高丽纸,润一润,透出一个小孔。
天色愈加暗下去,这御花园一角安静得连只灰鸦的扑棱声都没有。
她拔下素荷簪,轻按一下机关,钗头前端的小孔打开。
她将那尖头放入炭火中,转眼,从那小孔中冒出丝丝青烟。
她掏出随身香囊中的清心香丸放在鼻尖猛嗅两下,再拿起素荷簪从那窗纸小孔上塞了进去。
引魂香:嗅入者,三息之内,心魂俱失!
屋内没有动静,一片安静。
灵芝算着时间,估摸着香起作用了。
鼓起勇气,四下张望了一番,在窗外怯声道:“有人吗?”
若是那香没起作用,必会惊动屋内人,到时候他问起来,自己就说是迷路了。
屋内没有反应,仍然一片安静。
灵芝心跳得更厉害,这是她头一次在人身上试验这引魂香,也不知究竟是何功效。
捏紧了拳头,暗念几声菩萨保佑,轻轻抬起胳膊来,在那花窗上敲了三下,轻声命令:“打开窗户。”
“吱呀”一声,窗门应声而开。
一张挂满络腮胡子的脸出现窗前,双眼狭长,鼻如鹰勾,神色平静。
灵芝觉得心快要跳出来,就是这人!
就是这张脸,这个头,瞬间在自己眼前飞了起来!
她抑制住想呕吐的冲动,想着得先试试这香是不是如传说般能控制嗅香者:
“你叫什么名字?”
“古热西。”
“举起右手。”
那古热西果然举起右手来。
“自己掌嘴。”灵芝恨恨下达命令,她恨不得他能活生生将自个儿打死!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那人果然一个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响声却让灵芝一个激灵,仇恨让她蒙蔽了神智,差些忘了这是在大周皇宫之中,引来人可怎么办?
可她实在是太恨,现在要怎么办呢?怎么让他死而不会拖累自己?
她小口喘着气,攥紧双手,忽然感觉到手中硬硬的素荷簪,是了,怎么将它忘了!
她抬起手来,吞了吞口水,将素荷簪举起来,尖端对着那人咽喉。
可手指不停打颤,好不容易碰上了那个机关,却几次都没按压下去。
她闭上眼,不行,想杀他是一回事,可真的让她夺人性命,却还是下不去手!
她灵光一闪,将那簪子递过去,低声命令:“你拿着,往自己咽喉处扎下去!”
那人木然地伸出手。
就在这时,骤然不知何处响起一声尖利的声音:“有刺客!”
灵芝吓得浑身一震,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糟了,被发现了!
她慌忙提起裙子,踩着已擦黑的夜色,往西边御花园中跑去。
第093章 他在这里
方才还寂静无声的御花园,瞬间如沸腾的水,喧嚣起来,带着阵阵呼喝声,处处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一队一队的护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举着火把提着灯笼长剑,从不远处跑过。
灵芝又急又怕,见路旁一座黑魆魆的假山,忙躲了过去,估摸着会有藏身之地,顺着山壁一摸索,果然有个山洞,赶紧藏了进去。
怎么办?被发现了?
若被抓到要怎么解释?
说自己只是想杀那楼鄯人?
会有人信吗?
她顾不得冷,无力地靠着山洞壁,两手抱头揪着自己的头发,后悔得不能自已。
就差一点点,她如果狠心一点就好了,直接将针射到那人咽喉中去!
那样就算被抓了当成刺客,也死得值了!
她正胡乱想着,鼻端飘进一丝夹杂着浓烈脂粉香的酒气。
有人来了!
就在她转过这个念头的刹那,猛地抬起头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状况,一只大手忽覆到自己脸上,差点遮了整张脸。
这人来得也太快了!
几乎与那被风送来的香气一般速度。
她慌乱伸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