玙愣了楞,后头是林秀山,那边离西苑大门可更远了,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不是想保命逃出去?
宋玙颤着腿,慢悠悠僵着脖子转过身来,生怕宋珩的手一抖,剑刃就破喉而入,他方才的话,宋琰可是听在耳朵里的,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算不惊动外头的宾客,这里头局势一转,他的人里头也有去向皇后报信的,等宣德帝派了人过来,若二人无事,那就无事了,若一人死了,另一个肯定会被保活下去。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在宣德帝的人到来之前不死!
宋玙对上面前一排又一排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箭尖,心头寒气直冒,哆嗦着牙口道:“都退开,退开!”
宋珩押着他往前走,宋琰在一旁跟上,三人往北面退去,他们一动,身后上百人就跟着往前挪。
由于每个厅西面的花棂隔扇都是打开的,因此,从湖面上冰嬉的人视线看过去,就像一群蚂蚁,追着被风吹跑的米粒。
那米粒渐渐退远,钻出了北面殿门,后头的人继续跟上不放。
殿门后便是缓坡,缓坡积雪间,密密松林延山而上,布满山头。
宋珩手上一使劲儿,拽着宋玙的腰带就往山上跑去,宋琰紧跟其后,再后头的蚂蚁大军紧追不舍。
刚到半山,只听“唰唰”一片异响,那松林当中,竟也出现了黑森森的箭头,箭尖直指山下来人。
宋玙本抱着在山上与他们拖延的心思,见到此景,立时绝望地快要晕过去。
怪不得他们要上山,原来是在这里埋有伏兵啊!
许振在此时进了紫禁城。
乾清宫内弥漫着药味儿,金猊玉兔香暂时被撤下,只燃了普通的龙涎,以熏除药味儿。
小太监领着许振匆匆进了殿内。
宣德帝早得了通报,一见许振,忙招招手:“鹤泉,你来得正好!”
许振向宣德帝见过礼,抬头见他面如锅底,阴沉得快要下刀子,身旁站了四个小太监,都是宁玉凤亲手教出来的,兼着护卫之职的练家子。
许振转念间,本打算说出口的话暂时吞回肚子里,静静听宣德帝吩咐。
宣德帝只恨自己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病了,方才匆匆让宁玉凤领了影卫过去,那边又有程逸风带着羽林卫,想来宋玙的私兵不敢应碰。
不过,他心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一来,皇宫里头的防卫可就薄弱了。
万一有什么贼子有不轨心思,宣德帝本来就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这么一想,更加忐忑起来。
“朕方才已经让宋纶的人都加强巡查防卫,你再去传旨,调神机营和神枢营两千人过来。”
许振垂下的眸中一丝讶异一闪而过,宣德帝的警惕性实在超出他们想象,若调神机营与神枢营的人过来,宫里怕就不好下手了。
☆、第425章 谁算计谁
口“是。”许振面上规规矩矩垂首应喏,心里盘算一番,隐去心里原本打算说的话,改口问道:“圣上可是为了西苑之事?”
宣德帝眉毛一扬:“你消息倒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了?”
许振一撩袍角,跪地沉声道:“是臣失职,臣本奉旨查京内私兵,却未曾及时查出东宫还有私兵。今日,无意间发现了私兵往西苑调动的痕迹,里头又严禁外臣出入,臣怕出事,正是为此事赶来,幸好圣上英明,早有对策,想来能阻止我大周一场惨剧。”
宣德帝听他这么说,自个儿也松一口气,幸好他反应快,方才已派人赶去西苑,快马过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应当还来得及。
他想到宋玙如此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冷冷道:“你传旨完毕,也去西苑看看,将宋玙那小子带回来见我!”
“是!”许振应喏,匆匆转身而出。
在他出宫门的刹那,与站在殿门口的宁福交换了一个刹那间的眼神,头微微摆了摆。
宁福垂着头,恭敬哈腰道:“小的送许大人出去。”
二人来到宫外,许振方低声道:“皇上已警觉,计划取消。”
“是。”宁福垂眸并不曾看他一眼,应声退下。
许振来到宫门外,随身护卫牵了马过来。
许振低声吩咐一句:“我要去西山传旨,你马上去西苑想办法告诉王爷,皇上已警觉,今日不宜动手。”
“是。”那护卫待许振上马,也策马跟随而去,二人驰到长街尽头,那护卫调转马头往北而去。
裕德宫内宴饮的众人,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隐隐觉察到殿内气氛变得诡异。
东宫的厅席内毫无动静,外头羽林卫反而成群结队跑过,定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有人心里不安,借着想向寿星东宫祝酒的机会往北厅走去,东宫所在的厅阁却门窗紧闭,门口护卫森严。
程逸风本在等着里头宋珩发出信号,没想到提前接到许振着人送来的消息,沉了沉脸。
计划必须取消。
宣德帝既已有警觉,那这边既得拿下太子,又得不引起他怀疑宋珩才好。
唯一办法,便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宋琰或汪昱头上。
那么他的羽林卫就动不得,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宣德帝看出破绽,引起他怀疑,可就功亏一篑了!
一切动静越小越好。
程逸枫思虑已定,径直来到筵席厅内,向厅内众皇亲贵眷一抱拳道:“诸位大人,北面林秀山上发现有贼匪闯入,且挟持了东宫殿下,还请各位先行退避。”
众人一听有贼匪跑到西苑来了,还是冲东宫来的!
那定然不是一般的贼人啊!
个个问都不敢多问,八卦的心思都没了,和东宫绑在一起的是储位,这玩意儿一沾上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结局。
是以厅里人顿时放杯扔筷,纷纷起身,往西厅那边招呼着各家家眷,不一会儿就一溜烟儿走了个干净!
须臾间的功夫,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寿宴,只剩下湖面上的冰嬉者,似乎旁若无人的继续表演。
程逸风这才召集了羽林卫,沉声吩咐:“右卫指挥使,带两队人守在殿门外,等着宫里来人接应,其他人跟我来。”
“是!”
程逸风领着人,迅速往北,追着东宫私兵的尾巴往林秀山而去。
林秀山松林内,气氛紧张而诡异,双方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一时安静得似被集体点穴。
唯一对眼下情形了如指掌的,怕是只有事先安排下这一切的宋珩与宋琰。
二人挟持着宋玙站在两边同是黑压压满是杀气的箭矢之中,脸上的轻松淡定,与身前身后剑弩拔张的形势形成强烈反差!
同时紧张至极的,还有隐在林中的汪昱!
汪昱在那日傍晚与宋琰密会之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