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在这说话间,一旁站着的河伯却又觉得这事说不定还有别的深意出来,所以仔细一琢磨,这跟在秦艽后面多年的青鱼老头却是神情迟疑地开口道,
“其实……仔细想想,这事说不定还有个别的好处,至少能解决那个咱们大家一直都在心里担心的问题也说不定……”
“哪个……问题?”
“……你们是真心觉得那晋姓师能和祟君天长地久吗?”
“……”
那一刻不可否认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河伯的神情更是比平时都烦躁担忧上许多,而这么在心里想着前两天的那些事,此刻正佯装镇定地站立在一片死寂的祟殿之中目睹刚那一切发生的金竟之也稍微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他若有所思地心想着底下这些老油条惯了的家伙何时才会被自家祟君给一点点从嘴里逼出点实话时,下方有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却已经相当应景地响了起来。
“……祟……祟君……听我一言,小祟主这次受惊遇袭,想来……还是上回的有些人居心叵测,故意派人挑衅……那左眉郎究竟来自何方谁都不清楚,但谁不知我褚林上下几代都对祟界一片赤诚,怎么会做出这等故意危害小祟主的事呢……而且这事看似是针对小祟主,其实一定还是祟君您去的,毕竟您如今如日中天,有些人恨不得拉下您自己取而代之,这等龌龊心思当真是笑掉人的大牙,还往人家脂粉篓的身上推,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是从另外什么鬼地方出来的……”
一个明显有些撑不下去的老祟这么惨白着脸率先一说出口,边上跪着的不少人就瞬间变了脸色,更有些因为他的话而心头发虚的邪祟怒而撕扯下之前佯装镇定的面目又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道,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我螺樊上上下下对祟君那都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荒唐事来,我看今天嚷嚷的最大声的就是你!难不成是你伙同脂粉篓有些宵小故意陷害我们螺樊的!”
“你你你们……荒唐!简直是荒唐!照你们这意思我脂粉篓就直接成了一众宵小了!难不成就因为我们那儿出了对来路不明的眉郎兄弟,就把我们一棍子全都打死了吗……我们脂粉篓上上下下对祟君可是万不敢有一丝反叛之心,这次特意来到祟巢面见祟君,也是想诚心认错,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我们居心叵测了……祟君!祟君!你可莫要听有些小人在您面前胡说八道啊……知道您和小祟主昨晚都没事之后,臣下当时眼泪都已经含在眼睛里,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是啊是啊,臣下也是如此臣下也是如此,臣下时刻记挂着祟君的安全,恨不得日日夜夜都为祟君诵经乞求平安呢……”
这么一通狗咬狗的争执声过后,下方本就在喧哗吵闹的动静仿佛更大了。
只是这肉麻至极的马屁技巧实在听着让一旁努力绷着脸装严肃的金竟之都有些听不下去,偏偏这些一点都不知道脸红怎么写的牛鬼蛇神还乐此不疲。
也是在这时,上方沉寂了许久的祟君之位上才忽然有个突兀又奇怪的低笑声传来,而伴着那惨白到全无血色的手指尖轻轻撩开遮挡住所有人视线的那层灰纱,一道玩味却也意味深长的嗓音也跟着回响在了瞬间寂静下来的祟殿上。
“哦?众位当真如此关心我的安危?还日日夜夜都躲在被窝里边哭边记挂着我?”
“那……那是自然!我们还能随便撒谎骗祟君不成?”
“那就不用再多说了,今晚随便来几个到龙池边伺候吧,以后也不用在自己被窝里日日夜夜记挂我了,都到我被窝里头来直接告诉我就成了……反正我这些日子正好过得无聊乏味的很,晚上能有个贴心又听话的给我暖暖脚也不错,褚林大祟现在年纪虽说是大了点,但听说年轻时也是清秀动人的美男子,螺樊公嗓音这么妙,在床榻上一定很会勾引人,还有脂粉篓来的这位,哭起来竟如此楚楚动人,倒是让我好生怜惜啊……”
众祟:“…………”
金竟之:“…………”
这话说的可真是万分的不对头了,从前就知道这位祟君向来荤素不忌,却没想到他能口味重到这个程度的大祟们个个因为严重的贞操问题而面色苍白起来。
偏偏此刻听见的所有人也不敢有所反驳,只一个个面目惶恐地跪在地上,又结结巴巴地冲上方那一动不动的黑影试图解释道,
“……祟,祟君!使不得!我们……我们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恩?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原来我又误解各位的意思了?还是你们其实一个个都在故意糊弄我这个荒/淫无度,没一丝人性的禽兽?”
“……没有……没有祟君……这……”
“……说起来,张秉忠在位时就时常也和我一样被人称作暴虐成性,所以到死他其实都不是很得人心,死的时候异常凄惨,算的上是倒霉到家了,所以我有时候便在想,是否我以后应该更宽容礼让些待人,才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
“……”
“可惜这世道总是如此,总有些人觉得我其实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一次次来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也忘了我这个卑鄙小人如今为什么能坐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叫我这半人半祟的贱种一声祟君,管我那小贱种的侄子叫一声小祟主。”
这般姿态懒散地半靠在祟君之位上说着,玄色蟒袍,金丝缠发,一双蛇眸隐约闪烁着血光的妖异男人也撑着头冲下方这些人诡异地扯了扯嘴角,他嘶哑阴森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恰到好处能让祟殿中跪着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而明明在座的这些人在此之前也是地位响当当的大祟,可从头到尾其他人其实都没什么人敢开口打断他说的话。
直到那几个满眼写着害怕的邪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又看着这向来阴晴不定的祟君将自己另一只手漫不经心落在膝盖上时不时点几下,一股莫名让人喘不上来气的气氛也伴随着他这种反常的态度而一丝丝弥漫起来。
“前些日子我落鳞症复发,所以闲时无聊我便让人在小祟主身边悄悄放了这几只穿肠鬼,又随意散播了消息出去说我病了,可我这一病不少人都开心的很,见我真的好几天都不在人前出现,更是欣喜的以为我是真的命不久矣,可以直接断气给各位腾出位置去了……可很不巧,虽说我已是而立之年,到了现在这个岁数也没有个自己的子嗣,可我这身子骨倒是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更不至于忽然就一命呜呼了,反而是有些成天巴不得我死的人不彻底死在我前头,实在是我寝食难安啊……”
秦艽这句话一落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