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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就被热气烘了个满脸,肩上的雪瞬间化了,冰水渗入锦衣,冷得打战。

    “侯……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墨蓝锦袍的男子快步走来,诧异道:“你脑子莫不是坏掉了?大雪天将大氅搭在手上,自己给雪淋了个满身?咦?”

    他语气蓦地冷了下来,“你的大氅上为何有血迹?谁敢动你?当我们骁骑营是吃干饭的?!”

    血?陆离低头一看,才看到大氅浅色的带子上有暗沉的血迹——她手指划破了?怎么去了山上修道,手还这样嫩?她在山中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

    “喂!问你话呢!”男子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到底怎么了?唉!急死人了!”

    “不是我的血。”陆离闭了闭眼,轻声道。

    “关键不是谁的血,而是你身边怎么就见血了?谁敢动咱们老大?”男子急道,“陆离,你这个样子可不对劲啊!”

    “没事。”陆离将大氅小心地放在锦榻上,站在旁边坐下,不由自主地又伸手抚了一下大氅。上面的温度都消失了,只有淡淡的梅香还留着,也不知是她身上依旧带着梅香,还是太液池边的梅花树开了,染上了大氅。

    “喂!”男子急得快冒火了。

    陆离才终于说道:“是她的血,方才同她吵架了,她要扯这带子,伤了手。”

    “她?”男子想了,终于明白了,“哦!你娘子啊?”

    想来也是,他程钧认识陆离也快十五年了,除了在他娘子之事上,还能在哪里见到他有这样的神色了?一颗担心放下了,好奇心便升起,程钧好奇问道:“侯爷,你们又怎么了?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无事。”陆离并不想多说什么,只问道:“你不在骁骑营里呆着,来这里作甚?”

    骁骑营虽是他直辖的军队,但日常管理却是交给骁骑将军的,程钧这个骁骑将军好好的军营不呆,悄悄跑来永定侯府干什么?

    “哦,就跟你说一声啊。”程钧当然不能说他是听闻某人的下堂妻成了女帝,特意来看看热闹,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咱们的探子在彭山附近发现了一窝土匪。”

    陆离散乱的眼神瞬间凝住了,“彭山?”

    “对啊,就是彭山。”程钧在他旁边坐下,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边道:“就离京城不到三百里、跟帝陵距离一百五十里的彭山,而且那匪类的活动范围恰好就在通往帝陵的必经之路上。我瞧着实在有趣,就来给你报个信。你那娘子如今不是女帝么?若是她给先帝送葬,光靠羽林军那些个菜鸟到底行不行?咱们骁骑营要不要派人插手?派什么水平的去?你给个准话。”

    陆离垂着眼,忽然嘴角露出一缕笑,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你莫名其妙地又笑什么?”程钧一看他笑就慌,“又要算计谁?”

    陆离却没回答,道:“事情按下,谁也不许提。晚上在府里吃饭么?”

    “不了,你家娘子又不在,没什么好吃的,我悄悄去一趟望河楼,想念他家的红烧肘子了。”程钧拍拍手上的点心屑站了起来,挥手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我说,侯爷,你有没有跟你家娘子说过,三年前你为何将她休了?又为何千辛万苦暗箱操作将她送到云华观?”

    “此事不用你费心。”

    “嘿!你!”程钧气结,“我这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急!就算这些你没说,你就没告诉她,那个什么铃儿铛儿的女人,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如何讨娘子欢喜这等事,轮得到你一个二十七岁未曾娶妻的糙汉子教我?”陆离用茶盖拨弄着茶杯里沉浮不定的茶叶,毫不留情地往骁骑将军的死穴戳了一刀。“程十一,我十八岁就娶妻了。”

    “你你你……”程钧气得几乎一口血喷出来,揉着心口踉踉跄跄地走了。夜色这样深,风这样冷,只有香喷喷的红烧肘子能安抚他重伤的心了!

    等他走了之后,陆离脸上的神色才渐渐凝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衣襟,里边有一节小小的凸起。半晌,又笑了。

    她有许多话都说错了,只一句是对的,那就是心软。她是真的心软,尤其是对他,这一点他始终自负着。她也曾半是无奈半是抱怨地说: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心软你,我心疼你,所以有恃无恐,无所顾忌。

    如今是不能无所顾忌了,但有恃无恐这点依旧如昔。程钧说的那些他都懂,然而过去已经过去了,就算他有再多的苦衷,也依旧让她受了苦。既已无法避免,又何必解释?重要的是未来。只要未来她仍然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个新的计划在心中完整地浮现,陆离的心情瞬间好转,他叫道:“常宁。”

    “侯爷。”官家耿常宁应声而来。

    “把林翎儿关到府后院的小道观去。”

    “是。”耿常宁恭敬地问,“侯爷,理由呢?”

    “就说女帝得知自己的旧物毁了,圣颜大怒。”

    第21章 逼见

    陆离要耿常宁递牌子进宫,才换上外出的衣袍,耿常宁便来说:“侯爷,女帝驳回了您的牌子。”

    “嗯?”陆离眯起了眼睛。

    耿常宁道:“说是女帝病了。”

    “病了?”陆离淡淡道,“去找禄升,他知道如何做的。”

    “是。”

    谢凝确实病了,前一天晚上在太液池边受了风寒,回到紫宸殿暖烘烘的热气一冲便头重脚轻浑身发热,她连跟段昀多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卧床了。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医了一把,谢凝一整晚没睡好,难受得要命。好容易第二天好一点了,禄升居然来报:

    “陛下,太尉递牌子了。”

    “不见。”谢凝别过头面壁,闭上眼,现在见他做什么?给自己添堵么?

    禄升便去回了,没想到下午时,琼叶却犹犹豫豫地来了。

    谢凝正恢复了一点,靠在床上看着存档的旧奏折,见她一脸欲言又止地站在旁边,便道:“有话便说,憋着不难受么?”

    “是,奴婢遵旨,但……”琼叶眨巴着大眼睛道,“陛下,奴婢说了您可别砍了奴婢的脑袋呀!”

    “你说不说?”谢凝扔下奏折,哭笑不得,“不说朕要打你了!”

    琼叶已摸清了她和善的脾气